而他的阿笙呢?
无所畏惧,一步步走到枪口之下,笑靥如花,“那我选三。死也不嫁给你。”
“你杀了他吧,大不了我给他陪葬,到阴曹地府再当一对鸳鸯。”
她的声音清晰掷地,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于江一言,更是永生难忘。
巨大的枪声响彻教堂,却是她为了保护那个男人,夺过了枪,贯穿了他的肩胛。
他疼得快昏过去,却又怕血溅在她的婚纱上,不敢靠近。
只能伸手将她颤抖惶然的手握住,看着她失神又无措的脸蛋,心脏骤痛。
低声安慰说:“没关系,阿笙,别怕。我不会死,你没有杀人。这一枪,就当是还你,还有我们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
而后,将家里祖传的那枚戒指,套在了她的手上,眉眼温柔,“我爱你,阿笙,不要嫁给别人。”
是了。
因为他的愚蠢,他们失去了一个孩子,一个成型不久的孩子。
她最脆弱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他却远在天边,为了其他女人奔波忙碌。
他的阿笙,大概一辈子不会原谅他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
就这么耗一辈子吧……
他有时间,有耐心,也有沦陷在这场风月情深中一病不起的顽疾。
唐言蹊对此不置一词,她自己的感情还剪不断理还乱呢,又如何去开导别人?
正沉默思索着,门外突然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
她掀起眼帘看过去,看不清。
江一言亦是闻声回过头。
只见车里走下来一道修长挺拔的剪影,黑色的风衣,衣袂被风吹起,如张扬冷厉的双翼。
面容更是阴沉难测,棱角间交错着令人胆寒的戾气,锋芒毕露。
他低低一笑,“来得倒是快。”
唐言蹊愣了愣,血脉中的慌张骤然扩大,“是谁?”
“你说呢。”江一言淡声反问。
唐言蹊猛地被人扼住呼吸,慌忙从椅子上起身要离开。
可是落地窗外,男人的视线早已攫住了那道削瘦又纤细的身影。
“不用躲了。”江一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看见你了。”
又想起,她刚醒来时,面对着无比陌生的环境,镇定自若。
却对屋外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人,宛如惊弓之鸟。
唐言蹊不知道这时候她是不是应该恳求这位她根本不熟悉的表哥来保护她。
从小到大,没有人保护过她。
这话,她也说不出口。
正在她手足无措,僵里在原地的片刻功夫里,旁边坐着的男人倏尔站起,大步走到她身旁,揽住了她的腰。
“冒犯了。”江一言的道歉都没什么诚意,语调波澜不兴。
毕竟,除了傅靖笙,鲜少有人能在他死水般的心湖里激起半点涟漪。
唐言蹊还是僵着,那边,别墅的大门已经被人敲响。 力道之大,震颤人心。
正文 第91章 你男人我直得很
“抖什么?”江一言没低头,只是稍稍垂眸瞥她一眼,沉缓而冷静地掏出手机,“你舅舅舅妈逛街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过你可以现在按下通话键,叫他们马上回来把那小子赶出去。”
唐言蹊眯着眼睛看过去,隐约能看到屏幕上那个绿色的通话键。
指甲扣进掌心,她像是被束住了手脚,久久未动。
“如果不愿意。”男人锁上手机屏幕,揣进兜里,淡淡抬眸,正好对上破门而入的陆仰止冷峻结霜的脸,傲然的魄力顿时涤荡开来,“那就交给我解决。”
唐言蹊没吭声,唯独脸色一变。
因为,她听到了一声巨响,别墅大门就这么生生被人踹开了。
外面那道颀长高大的身影疾步而入,两三秒钟的时间,就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陆仰止望着对面男人搂在女人腰间的胳膊,只觉得心头的躁意甚嚣尘上,就快压抑不住。
那男人玉树临风,五官深邃,尤其是一双眼睛,笑意深处萧瑟一片,视线同样带着慑人的威严,与他的目光撞在一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他在某期财经周刊的头条见过这个叫江一言的男人。
生在江家,却未完全被父荫所遮蔽,其光芒愈发势不可挡,是个卓尔不群的狠角色。
而唐言蹊,除了脸色不大好以外,半点要推开他的意思都没有。
陆仰止的眉眼间落下重重一笔阴霾,只觉得血液里残留不多的冷静快要被尽数摧毁。
“陆总是吧。”江一言倒是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皮笑肉不笑,“幸会。没想到初次见面,竟然是这种场面。”
一开口,机锋暗藏,“你不请自来,私闯民宅,是什么道理?”
陆仰止面无表情地迎上他冷锐的目光,半句废话也无,“那江大公子派人围了医院,把我的女人劫到这里来,又是什么道理?”
唐言蹊听到他的声音,心头早已堆积的慌乱不知不觉间散了。
有些时候人就是这样,刀子悬在头顶时,战战兢兢、担惊受怕。
刀子扎了进去,疼归疼,却反而有种释然解脱的感觉。
“你的女人?”江一言把怀中沉静不说话的女人搂得更紧了些,低低徐徐地笑,“她浑身上下,哪里写着是你陆仰止的女人了?”
浑身上下——
这四个字带来的暧昧遐想,是个男人就能秒秒钟领会。
陆仰止只觉得脑子里一根神经蓦地崩断,他眉头间跃出青筋,黑眸沉然如海,波涛万丈。
“你先别忙着生气。”江一言淡笑,“言言是个活蹦乱跳精神正常的人,我们不妨问问她,她是不是你的女人?”
陆仰止凝眉看过去。
她却无动于衷地垂着眉眼,“不是。”
淡漠的两个音节,在谁心头划下一道血口。
“言言。”陆仰止低声唤她。
那紧绷的语调,那僵硬的表情,却让江一言眉峰轻轻耸动。
似乎不久前,他也这样唤过另一个女人。
怔了不到一秒,他很快回过神,皱眉道:“你也听见了,她自己都说不是。若她情愿,不消我放手,她也会想办法回到你身边去。”
可是陆仰止,你追到这里的时候难道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她的意愿?
男人宽阔的胸膛微微一震,四分五裂的痛楚在骨骼间扩散开来。
他收攥起拳头,不容置喙道:“无论她愿不愿意,我必须带她回去。”
“替真凶坐牢吗?”江一言嗤笑,睨着他,眼中的鄙夷铺陈张扬,明晃晃的,“陆仰止,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女人,你连自己的女人都忍心往牢里送,你还算是个男人?”
这话不偏不倚地戳中了谁。
唐言蹊闭了下眼,心口那个未曾痊愈伤口重新裂开,却再无热血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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