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身旁还站了个年纪比陆仰止长了不少的女人,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仰止,你怎么和爷爷说话呢!”
陆仰止不冷不热地对上她的眼睛,“大姐也来了。”
男人黑眸中有沉鹜的暗涌流过,“正巧,我也有些事要和大姐解决解决。”
陆老爷子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孙儿。
他膝下这么多子孙里,个个翘楚,可若说有经世之才的,也就只剩下老二家里这个陆仰止。
不同于陆仰止的哥哥姐姐们,这个孩子年纪轻轻就知道如何收敛情绪,做事沉稳有度又不失魄力,胸中的格局也开阔,最像年轻时候的他。 而陆仰止成长的速度也着实让他震惊,他生活在四九城,老二陆云搏带着膝下一双儿女生活在榕城,平日里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到这个孙儿。偶尔陆仰止忙着出差,甚至连年夜饭都不在家里吃,以至
于每次见到他,陆老将军都会有种这个孩子比上一次城府更深了太多的感觉。
陆老将军年轻时稳惯了,老来自然狂些,看着这个膝下最出色的孙儿,胸中的怒意就压不住地往上冒。
明明昨晚才被打去了半条命,今天早晨还在卧室里躺着敷药,下午就敢站在他面前明里暗里地和他叫板了!
“看来爷爷真是老了。”陆老爷子哼笑,“棍子使得不如当年了,没打得你长住记性。想你小的时候挨上这么一顿打能在床上躺上半个月,现在当真是长能耐了。”
陆仰止单手抄袋,还是长身玉立地站在半边阴影中,眉目不惊,鼻梁挺直,薄唇没情绪地开阖,“爷爷追到这里来,是想再补上几棍子,还是为了什么其他的事?”
“来给你个小兔崽子送药的。”陆老将军冲着副官扬了扬下巴。
副官立马递上了一个小瓶子,满脸郑重,“三公子,这是老将军从军医那里拿的最好的伤药。”
陆仰止只是看了眼,连手都没伸,就又收回了目光,“谢爷爷的好意,既然是为了让我长记性,不妨再多疼上一阵子,看看管不管用。”
陆老将军几乎被他一席话气得头上冒火,“陆仰止!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爷爷在我家里和我讲规矩。”陆仰止低笑,“这规矩又是哪里来的?”
他今天笑里藏刀的锐气让陆老将军十分不适应。
陆远菱皱眉,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弟弟使眼色,让他别再胡说八道了。
陆仰止皮笑肉不笑,轻轻一脚踢开了她搬来的台阶,“大姐眼睛不舒服?”
陆老将军脸色更差,鹰眸沉沉地盯着他,开门见山道:“叫那姑娘下来见见我。”
“爷爷不是来给我送药的?”陆仰止不为所动。
陆老将军用拐杖重重地戳了戳地板,响声震天,“陆仰止,你还想挨揍是不是?”
男人面色如常,虽然表面上有敬重,却好像根本没把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她睡了,爷爷来的不是时候。”
陆远菱冷笑接腔,“仰止,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爷爷是什么身份,亲自过来一趟都是给她天大的脸面了,还要挑她吃饱喝足的时候?”
陆仰止冷厉的视线扫过去,唇角却依旧挂着弧度,玩味至极,“言言心情不好的时候连我都不愿意见,更何况是外人。我刚把她哄睡了,大姐何苦在这里难为我?”
一番话说得极其暧昧,让陆远菱当即就黑了脸。
陆老将军阴郁地看了他半晌,大手一挥,“给我搜!”
陆仰止同样带着狠劲儿沉声道:“我看谁敢动!”
两股跌宕昭彰的气场撞击在一起,宋井被震得恨不得缩进地缝里。
“仰止,你少说两句!”陆远菱生怕他再得罪爷爷,忙打圆场道,“现在清时失踪,唐言蹊是最大的嫌疑犯,爷爷也是公事公办,你拦不住的。”
“既然是公事公办,就把搜查令拿出来我看看。”
陆远菱一噎。
以爷爷的身份,想抄了谁家都不在话下,哪里需要什么搜查令?
“仰止,你护不住她一辈子。”陆老将军慢条斯理道,“你现在的不配合,只能让她将来多受些苦。你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清时才是你的未婚妻,她只是个绑架你未婚妻的凶犯!” “唐言蹊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陆仰止以平缓的语速,一字一字道,“如果爷爷舍得她肚子里您的重孙,大可以让您手底下的人上去把她吵醒。爷爷您也知道,孕妇闹起脾气来,不是
那么好哄的。”
“你说什么?!”三道不同的嗓音同时响起。
分别是陆老爷子、陆远菱,和—— 楼梯上的唐言蹊。
正文 第159章 你怀了仰止的孩子?
陆仰止一回头看到女人站在楼梯口,细嫩的手背就搭在楼梯扶手上。
隔着很远,他仿佛都能想见那双手是如何颤抖握紧的。
就如同她脸上的表情,震愕,不知所措。
他突然就淡淡嘲弄地弯了下唇。
怎么还会期待在她脸上看到些欣喜愉悦之色呢?
恐怕现在的她,巴不得想要和他撇清关系。
陆老将军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短暂僵持的场景,而后看向陆远菱,皱着眉,苍劲的声线如同拉紧的弓弦,郑重而具有威慑力,“远菱,这件事,没听你提过。”
陆远菱亦是震惊地半天才回过神来,目光在唐言蹊平坦的小腹上盯了许久,复杂道:“爷爷,我也不知道。”
说完,她又扬声问陆仰止,“唐言蹊什么时候怀孕的?莫不是……你想拿孩子来诓我们?”
唐言蹊听到这句话时,静止死寂的眸光才稍稍起了些波澜。
她微微掀起眼帘,不期然就对上了男人漆黑的眸子。
是假的吗?
是他想要假借孩子的名义来保护她,还是……
唐言蹊心里乱成一团,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他和她之间的恩恩怨怨什么都还没理清,就这么凭空多了个孩子。
无疑是让本来就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所有的困惑不安中,陆仰止成了在场唯一知情的人,大家都看着他,等待一个答复。
而他就在各式各样的目光里,蓦然抬步走向了楼梯上的女人。
走到她身旁时,骨节分明的手解开了西装的扣子,似乎想要脱下来给她披上。
可是动作做了一半,却又把扣子系了上去,对一旁站立呆滞的佣人道:“回去给太太拿件外套。”
佣人点头,忙不迭地去了。
陆远菱望着这一幕,月眉微不可觉地蹙了蹙。
心里,忽然就有了某种猜测——
唐言蹊难道还不知道仰止受了重伤的事?
所以他才不敢轻易把深色的外套脱下来让她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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