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与枪_欲雪饮杯/初禾【完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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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程故没这么客气,时常在他碗里抢肉,大咧咧的。不过若细细想来,程故也不是总“欺负”他,去炊事班讨了好东西会第一时间分享给他,拿了老张藏起来的食物也会顺手给他一些。

  谢征心下叹气,想这到底是五年过去了,中间又经历了如此多的事,程故性子沉下去倒也不奇怪。

  不过恰在此时,程故出人意料地笑道:“我们现在这样子,像不像以前练拆弹?”

  谢征一愣,手里的勺子已经被拿走,程故握着两把勺子,左右开弓,有模有样地在菠萝饭里翻翻找找,那动作真与过去做拆弹训练时有几分相似。

  不过那时是绝对认真,容不得一点马虎,现在则要随意得多。谢征甚至能看到,程故唇边抿着很浅的笑。

  心脏,像过了一道温柔的电。并不激烈,只带来一阵酥麻。

  几秒后,程故双手同时抬起,两把勺子上的饭竟然完全等量,各自有一枚虾仁和两块菠萝,培根肉粒的点缀也左右平均——至少在视觉上是一致的。

  明亮的灯光落在程故眼底,像一条璀璨的河。

  谢征淌入这条河,仿佛逆着时光穿梭,看到了当年程故身穿战衣匍匐拆弹的模样。

  “吃吗?”程故右手一伸,递过一把勺子。

  谢征自然而然地凑过去,接过那一勺饭。

  谁也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暧昧,谁也没注意到那把勺子是程故的勺子。

  微妙的尴尬消失无踪,程故喂过那一勺之后,就把那勺子“还给”谢征了,将左手的勺子换到右手时,才发觉刚才的失误。

  他偷偷看了谢征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谢征也瞄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

  时值周五,小区有面向小孩的娱乐活动,程木瓜换了一身帅气的衣服,拿着背带跑去厨房:“程帅帅,我今天要绑这个吗?”

  程故正在清理案台,回头一看,立即道:“不绑不绑,收回去!”

  那样子,似乎是觉得格外丢脸。

  谢征知道那背带是干嘛用的,上次就见程木瓜绑过一回,像大型犬套在前边两条腿的绳子,如果在后面加一条松紧带,妥妥是“遛儿子”。

  程木瓜“哒哒哒”跑走,看样子是回卧室放背带去了。程故见谢征正在看自己,只好解释道:“瓜瓜小时候调皮,一出门就乱跑,有次我没盯着他,回头就找不到了。”

  谢征心头一酸,程故的性格其实不适合带孩子,身边也没个人帮衬,当时发现瓜瓜丢了,不知道有多着急,才能想出把儿子绑起来遛的“笨方法”。

  程故老是给人一种“不靠谱”的印象,过去是“不靠谱”的副队,嘻嘻哈哈不正经,现在是“不靠谱”的父亲,养儿子养得不像样。但特殊行动组的所有队员都认可他,而这种认可无需与外人道。

  “我有阵子出门就把瓜瓜拴起来。”程故语气带着几分辩解意味:“不过最近都没怎么拴了。”

  谢征胸口软着,明白程故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些——因为程故很清楚,瓜瓜是他的孩子,这完全是本能的举动。

  大约解释完了,程故才会意识到照两人目前的关系,根本不用解释。

  谢征看得透彻,不动声色,只道:“我们也下楼去散散步吧。”

  小区有个活动中心,程故与谢征牵着程木瓜的手进去时,像极了一家三口。一名幼师接走了程木瓜,好奇地看了看谢征,亲昵地挽住程故的手臂,将程故拉到一边:“小程哥,那位是你的伴侣?”

  程故似乎只在与谢征单独相处时才局促,一拍姑娘的脑门,“你们当老师的都这么八卦吗?”

  谢征耳尖,虽然隔了几步,却听得一清二楚。

  说起来,这异于常人的听力还是当初跟程故练狙击时习得的,此时竟然用来听程故的悄悄话,也算是学以致用。

  哄走了幼师,程故折返,耳根有点红。小孩儿们的游戏已经开始了,活动中心闹哄哄的,谢征问:“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春天的夜风很舒服,小区依山而建,有几条蜿蜒至山顶的景观步道,程故挑了散步者最少的一条,走在上面,听得见木板轻微的吱呀声。

  带着几分人气,却又并不喧闹。

  谢征觉得程故有话要说,早在吃饭之前,他就在程故眼中读到了欲言又止。

  他没有催促,踩着程故的脚步声,等程故开口。

  步道行至一半,圆月在树枝间若隐若现。程故指着不远处的观景平台,“走累了吗?要不我们去那儿坐坐?”

  岸舟庭不愧是祈城最负盛名的养生小区,观景平台比一些公园里的亭台楼阁还漂亮,视野也格外好。谢征与程故并排坐下,中间隔着一拳距离。

  沉默片刻,程故垂眸看着山下的一点,终于开了口:“谢征。”

  “嗯。”谢征轻声答。

  “这几天我认真想过了。”程故看似平静,音调却藏着些微紧张:“我们曾经在一起过,和你相处时,我觉得很开心。不辞而别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有想到你会一直找我。我……”

  程故顿了顿,半侧过身,“我想跟你道歉。”

  谢征扶住他的肩膀,极想将他拥入怀中,却忍住了,只道:“我才应该为没有更早找到你道歉。”

  程故摇摇头,抬眼看着谢征,说得有些艰难:“你说今后想和我在一起。谢征,我已经想明白了,但我不知道你有没想明白。”

  “什么?”

  “我有孩子,瓜瓜今年已经4岁了,他很喜欢你。”程故问:“如果你我一起生活,你和你的家人能接受他,并且始终待他好吗?”

  月光被路过的一片薄云挡住,谢征的眸光变得越发幽深。程故这个问题看似寻常,每一位单身父亲在重组家庭时都会问“你会好好待我的孩子吗”,但对谢征而言,这问题却藏着更深的解读——程故并不打算告知他一切。

  程木瓜是谢征的亲生儿子,程故知,谢征也知,可程故却不知道谢征已经知晓,他仍打算守住那个秘密,假装程木瓜是自己与“亡妻”的孩子,并向谢征讨要承诺。

  谢征明白,程故对自己是个“异类”这件事仍旧耿耿于怀,不愿告诉任何人。

  但他不明白的是,既然将来要一起生活,程故哪来的信心瞒他一辈子?

  大约是将他的疑惑误认为犹豫,程故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眉间微皱,似乎正思考接下去该说什么。

  谢征立即反应过来,暂时撇开疑惑,认真地看着程故的眼,郑重道:“我和我的家人都会接受瓜瓜,待他如你待他一样。”

  程故似是松了口气,可神情却绷得更紧。

  谢征牵住他的手,抬至唇边亲吻,“所以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吗?”

  须臾,程故抽回手。谢征以为自己的行为吓到了他,却见他拿出随身带的钱包,打开,往前一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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