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好的你_容光【完结+番外】(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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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北市呢?你的家在这里,为什么一定要选择那么远的地方,要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里làng迹天涯?”她有些急切地说,“我和阿靳都在这里,你就不能留下来吗?”
目光定格在南桥光洁的额头上,她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南桥,你还在怨我,是不是?”
“要怨也是怨我吧。”一直没有出声的靳远慢慢地开口说,“如果你觉得看见我会不自在,我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南桥,你没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南桥笑了:“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是去读研的,在同一个地方待了这么多年,也该换个环境独立生活了。至于什么làng迹天涯,要不要说得那么诗意?”
她曾经读到过这样一段话:“一个人至少拥有一个梦想,有一个理由去坚qiáng。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那里都是在流làng。”
所以在北市还是在上海,有什么不一样吗?
那一夜,南桥和沈茜与靳远一同沿着北市的河沿走了很远。
河堤两岸都是复古造型的路灯,在苍茫的夜色里散发出暖融融的光。这么冷的天,白鹭却像是觉察不到寒意,依旧乐此不疲地从河面上一跃而起,盘旋在暗沉沉的天际。
这样走着,走着,竟忽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在吴镇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骑车在河堤上说笑打闹,大声吼叫。
沈茜提议说:“来来来,我们一人大吼一句自己的梦想,要用尽力气把肺吼破,以示决心!”
说罢,她第一个大吼:“我,沈茜,今后一定要做一个很有钱很有钱的女qiáng人!我要开自己的公司!要有花不完的钱!要傲娇到全世界的男人都臣服在我脚下任我挑选!”
回头瞪着哈哈大笑的南桥和靳远,她chuī胡子瞪眼睛:“笑什么笑?该你们了!快点!”
靳远双手放开车把,也跟着大吼:“我,靳远,今后一定要做一个很厉害的摇滚歌手!我要开演唱会!要有满场为我欢呼的观众!要写很多很多歌,让全世界都用心听!”
沈茜欢呼着鼓掌,南桥也qíng不自禁笑着拍手。
“你现在就有为你欢呼的观众了!”她说。
靳远眼神璀璨地望着她,但笑不语。
沈茜嚷嚷:“好了,到你了,南桥!快,大声吼出来!”
南桥茫然地思索了片刻,却始终找不到梦想所在。
为了不扫兴,她只能大声喊道:“我,南桥,今后希望和我最爱的朋友一直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始终不离不弃,永远永远做最好的朋友!”
沈茜没好气地对着她的后脑勺不清不重地一拍:“什么鬼?让你说自己的梦想,你这是什么破梦想啊?”
“可我的梦想就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啊……”南桥弱弱地分辨。
“做人总该有点志气啊!你这是轻而易举就能实现的事,根本不算梦想!”沈茜还在翻白眼。
靳远就只是笑,一声接一声,最后轻声说:“在我看来,这个梦想也很好,一定会实现。”
多年后,再一次走在河堤上,地点不同,心境也不同了。
沈茜问:“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玩过的游戏?”
南桥笑道:“就是那个把梦想大声喊出来的游戏?”
“对。”
“当然记得。”
“那不如,再玩一次好不好?”沈茜侧过头来望着他们。
南桥点头,“好。”
靳远也跟着点了点头。
“那这次,还是我先开始。”沈茜扶住河边冰冷的栏杆,对着沉沉夜色大喊,“我,沈茜,我希望不管过多久,我们始终会是最好的朋友!我做过那么多伤人的事,说过那么多伤人的话,可我希望在你们心里,我一直都是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我希望不管明天变成什么样子,我们还能重新在一起!”
转过头来时,她的眼眶竟然有些红。
坚qiáng如沈茜,难得会有这样的一刻,她眼含热泪地看着南桥,似乎想要得到她的谅解。
靳远跟着踏上前去,也对着夜幕大喊:“我,靳远,一辈子都会是沈茜的好朋友!一辈子——”他微微侧头,看着南桥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都会守在她身边,保护她,爱惜她。”
那话是对沈茜说的,目光却由始至终定格在南桥面上。
南桥收回目光,静默片刻,才跟着扶住了栏杆。
“我,南桥,永远会把你们当成最好的朋友,不管身在何处,不管明天如何。”她攥紧了拳头,用尽力气大喊出来,“从今以后,我会努力争取我想要得到的一切!不懦弱,不胆怯,不害怕,不退缩!我要做一个勇敢的南桥,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爱的人!”
有的事有的人,哪怕错过了,成了遗憾,也不能影响我的明天。
回忆还在,勇气还在。
时隔多年,都已成年还在做着这样矫qíng又幼稚的事qíng,三个人抱成一团哈哈大笑,却在最后都红了眼。
最美不过少年时。
奈何少年回不去。
***
到上海的第一个月,南桥忙得焦头烂额。
初到这个人挤人的陌生城市,虽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但找路也成了很头疼的一件事。
忙着办理入学手续,忙着和导师jiāo流研究生阶段的计划,忙着搬入新的寝室和新的室友相处,忙着应付妈妈每天一个的问候电话。
新的课程开始了,南桥给自己选了一堆能把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课,忙得晕头转向时,却又觉得异常充实。
开学第一周,易嘉言打来电话,一声南桥红了她的眼。
她有些哽咽,又觉得很可笑。
之前在家中他每周打来电话时,她总是假装很忙的样子,鲜少去客厅接一次电话。只能在每个他来电的夜里倚在房门口,听着客厅里的易叔叔和妈妈与他jiāo流。
又怕,又渴望。
她渴望听一听他的声音,却怕听到他亲口谈起卢雅微。
倒不如不听。
每一次听到客厅里的人说:“南桥啊,她最近很忙呢,申请学校,准备论文,毕业答辩……一大堆事qíng。”
她也会欣慰。
欣慰他始终惦记着她,哪怕不是以她渴望的那种方式与qíng感。
而这天晚上南桥在寝室里忙着研究新买回来的创意台灯,好不容易空下来逛了一次宜家,看上了这盏创意台灯,便忍不住买了下来。哪知道买回来的是一堆零件,还得自己组装,真是愁坏了她这个手残星人。
室友朱恬恬在一旁也是与她面面相觑,提不出什么建设xing意见。
南桥正头疼地拿着一只不知道该往哪里拼的零件时,就听见书桌上的手机响了。
她爬起来拿起手机一看,顿时愣在原地。
屏幕上端端正正的三个大字:易嘉言。
她慌忙拿起手机往阳台上走,也忘了室外没有暖气,才刚推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冷空气冻得浑身一个激灵。
也顾不上那么多,她站在阳台上呆呆地接起电话:“……喂?”
易嘉言的声音从遥远的异国传来,熟悉又陌生。
他说:“南桥,最近过得好吗?”
三个月没有与他说过只言片语了。
三个月都麻痹自己把他抛在脑后,告诉自己随时准备好接受他和卢雅微的结婚喜讯吧。
三个月都很平静坦然地想着,反正也就这样了,时间会治愈一切的,半年后再相见时,也许她真的就只把他当成嘉言哥哥了。
可是三个月的谎言也不过薄纸一张,轻轻一戳就破了。
她拿着电话,浑身发抖地站在原地,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天气太冷了,还是心qíng太微妙了?
易嘉言像是察觉到了她的难以开口,轻声说了下去:“之前你忙,也没有接过一次电话,我只能从huáng姨和我爸那里得知你的近况。南桥,我很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她红着眼睛,努力克制着那些就要盈眶而出的热泪。
直到听到他缓慢而又沉重地叹息了一声,用那种无可奈何的语调说出那一句:“还有,我很想你。”
一瞬间,泪水就忽然断了线。
她真是一个矫qíng到无法言喻的人,这么容易就哭了。
南桥一边拼命擦眼泪,一边用平静到令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声音说:“我也很想你,嘉言哥哥。”
你说过的,只是我的嘉言哥哥。
如果放弃才能靠近你,那我索xing彻彻底底地投降吧。
忍了三个月,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和什么抗衡着,但这一刻我才发现,与其日日煎熬,克制自己不与你相见,不与你通话,还不如若无其事当你的南桥妹妹。
这样想着,好像终于又找到了和他亲近的理由。
南桥听见他在那头轻轻笑了起来,如释重负地说:“这样很好,南桥。这样很好。”
她擦着那似乎永远擦不gān的眼泪,笑着说:“这样是怎样?我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年轻的男子笑声不断,一声一声撞击在她的心脏之上,蠢蠢yù动,却又不能动。
她长呼一口气,冷空气快要把肺冻住了,可心qíng却又愉悦起来。她想问一问他的近况,却忽然听见他说:“帮我开门,南桥。”
六个字,猝不及防地闯进耳朵,南桥惊呆了。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问:“什,什么?”
“我说,帮我开门,南桥。”易嘉言重复了一遍她刚才听到的话,“我在门外。”

  ☆、第24章

  仿佛被全世界的流星砸中了脑袋,南桥晕乎乎地站在那里,晕乎乎地走进室内,晕乎乎地一路来到大门口,再晕乎乎地打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
不是……不是说好在门外的吗?
南桥一下子清醒过来,刚才那股突如其来的狂喜将她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狂喜。而此刻狂喜褪去,她才发现一颗心迅速下沉,像是撞击到冰山的那只游轮,沉入冷冰冰的海底。
早该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了。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头顶的白炽灯冰冷耀眼。于是又拿起电话,佯装愠怒地说:“好哇,你居然敢骗我!?”
手机里传来他低低的笑声,也许是太过想念,温柔缱绻竟好似来自身边,回dàng在空空dàngdàng的走廊上。万籁俱寂中,她听见他含笑说了一句:“南桥,回头。”
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又来了。
她猛地转过身去,看见有人从转角处慢慢地走了出来,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像是踏着一地白月光。
而她心底的某个角落也终于被照亮。
“嘉言哥哥!”她大声叫着,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
易嘉言张开双臂迎接她,恍惚中看见了初到吴镇那一天,小姑娘打开家门,不可置信地看着立在院子里的母亲,然后像只咋咋呼呼的小麻雀,一边连连尖叫,一边猛地扑进母亲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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