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你到底去哪了?电话一直打不通,现在在哪里?你知不知道一群记者堵在公司门口,死守着我们的人,一有人出去就疯狂追问你的事qíng?你和你妹现在在一起是不是?你——”
“先听我说,刘一天。”易嘉言打断他的话,思考片刻,沉声说,“首先在微博和工作室主页发表声明,澄清我与南桥并非亲生兄妹、也并无血缘关系的事实。其次,说明我本人的私事与公司和工作室没有任何关系,希望舆论不要将两者混为一谈。最后,不要透露任何与南桥有关的私人信息。”
***
半天的时间里,南桥与易嘉言的世界都疯狂地骚动起来。流言是一把利刃,握在看热闹的人手中,刺向流言的主人公和与其有关的人。
南桥不敢接电话,最后直接关掉了手机,缩在易嘉言的被窝里一动不动,短暂的半天里,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昏天暗地了。
易嘉言站在窗前一通一通地打着电话,明天的签约仪式照常参与,公司门口的记者礼貌打发,南桥在学校的学习暂时停止一周……有太多需要处理的事qíng,他纵然能有条不紊地一一解决,但回头看到躲在被子里的南桥,一颗心却又慢慢地沉了下来。
他太了解她,太了解此刻的她一定是在后悔。
后悔不应该放纵自己的感qíng,后悔不应该为了自己的一晌贪欢和他在公众场合出双入对,后悔不应该因为两个人的感qíng让父母陷入痛苦之中,后悔不应该亲手造成今天这样舆论满天飞的局面。
……
他只能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去厨房煮了一碗面。
傍晚的夕阳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昏暗的房间,也照在那个鼓起的小山丘上。他仿佛看到了在里昂时的那一幕,她躲在被窝里偷偷笑着,翻来滚去像是一个小孩子。
只可惜回不到那样的平静时刻了。
他端着面条走到chuáng边,轻轻拍了拍被窝里的人。
南桥动了动,却未曾回头。
他把面碗放在chuáng头柜,站在chuáng边,听不出qíng绪地问了一句:“你后悔了吗,南桥?”
被窝里的人一动不动。
说不出心里是怎样的感受,有茫然,有无奈,有低落,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他看着被窝里的她,轻笑两声,摇头道:“你知道的,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如果你在意我爸和你妈的感受,后悔了我也不会怪你,我——”
“我不后悔。”
被窝里的人慢慢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像是大梦初醒的人,回过身来抬头看他:“我从来都不后悔和你在一起。”
从喜欢上你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有后悔过。
昏暗的房间里,他和她四目相对,静默片刻。
他莞尔,将chuáng头柜上的面递给她:“既然不后悔,那就吃掉它。既然是一场硬仗,那就打起jīng神来,赢得漂漂亮亮。”
南桥红了眼,却坐起身来,接过那碗面,大口大口吃起来。
如果真是一场仗,能和你并肩作战,虽败犹荣,死不足惜。
☆、第43章
看到那篇新闻时,靳远正在公司录第一支歌,录了七遍,然后通过了。录音室的玻璃窗外站着几个人,有人拍手,有人朝他竖大拇指。
大chūn和胖子坐在他身旁笑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喜悦。
挖掘他们的郑雨欣把玻璃门打开,招呼他们出去,克制不住面上的喜悦之qíng,她笑着拍拍靳远的肩:“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对上大chūn和胖子的眼神,她又笑着补充一句,“果然没看错你们。”
郑雨欣让他们休息二十分钟,她要去讨论一下这支单曲的后续该如何处理,是先在网络上打榜,还是发表数字专辑,是通过微博和其他平台推出Wind-chaser这支乐队,还是通过更好的电视节目让他们走入公众视野。
郑雨欣是挖掘他们的人,也是他们的经纪人。她手上曾经捧出个红遍大街小巷的男歌手,在业内小有名气。
近两个月来,她带着靳远三人去了大大小小的很多场合,见了很多圈内人,也带领了一整支团队为他们策划今后的发展路线。选歌,选平台,发公告,拉人脉……但凡能想到的,她都想到了。
她果然如她当初所说的那样,有条不紊地把能提供的最好资源都拱手送上。
当初在远冬连续听了半个月后,她终于让人请来了刚从台上下来的靳远,对上他疏离不解的眼神,她只是笑着举起手里的酒杯:“有没有想过签约,成为职业歌手?”
靳远的眼神凝滞了,看她片刻,反问:“你是谁?”
她喝掉了酒杯里的液体,将杯子轻轻地放在桌面上,杯底与桌面相碰的声音清脆好听。
“我是郑雨欣,如果你同意,就会是你将来的经纪人,负责帮你们红起来,并且红到底的人。”
……
她从录音室离开以后,靳远和其他两人坐在沙发上休息,捧着咖啡,踩着厚厚的毛毯。chuī在面上的空调温度适宜,将寒冬都装点成暖chūn。
大chūn说:“八年,唱了八年才走到今天。”
是很感慨的一句话,带着笑意说出来,说完却又沉默片刻,忽然觉得眼眶都有些湿润。
胖子捶他一拳:“装什么bī呢,我给零分。这时候该开心,说这些有的没的,也不嫌自己矫qíng!”
大chūn嘿嘿笑:“就是太高兴了啊,普通的台词难以表达出内心的喜悦与激动。嘿,你说我们怎么就要出专辑了呢?还上电视,上微薄,还打榜?我的妈呀,我妈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抱着我亲一百下!”他偷偷擦眼泪。
“这画面听起来怎么这么恶心?”胖子嫌弃地看他一眼,“哟,我说,胖子诶,你哭了?”
“哭你妹,这是出汗了,空调温度太高了!”
胖子也不戳穿他,只啧啧称奇:“我以为只有我这种胖子才皮糙ròu厚容易出汗,没想到你这种瘦子也这么爱出汗,肯定是体虚。”眼光若有似无地朝某个地方瞟。
靳远坐在一旁笑,笑完习惯xing地从包里摸出包烟。
胖子赶紧抛弃了大chūn,侧头瞪他:“喂,都是要当歌手的人了,抽那么多烟gān什么?对嗓子有影响你不知道?”
“今天一天都没抽,刚才又录了那么多遍,有点累。”靳远掏出一根烟,朝他比了比,“就一支?”
胖子哼了一声。
结果准备点火时,摸遍全身才发现没带打火机,靳远失笑:“我下楼买只打火机。”
“快去快回,不然错过了郑姐的通知,我绝对不会再跟你重复一遍我们即将如何走红的全过程。”胖子一本正经地傲娇。
大chūn随手拿了张CD盒子扔他身上:“行啊你,还没走红就有巨星范了?”
靳远边笑,边推门走了出去。
大厦外面有家报亭,他走到窗口,递了十元钱过去:“一只打火机。”
老板接过钱来,抬头问了句:“有一块的,两块的,五块的,十块的,你要哪一种?”
“随便来一只就成。”
老板说好,弯下腰去从柜子里给他拿打火机。趁着这个空隙,靳远随意地在书摊上扫了几眼,移开视线后的一刹那,他仿佛忽然回过神来,猛地又盯了回去。
是今天的报纸娱乐版。
他看了两秒钟,一把从书摊上拿起那份报纸,哗的一下抖开,急不可耐地看起来,拿住报纸两端的手起初只是微微颤抖,到后来已然拿不住报纸。
老板果然是会做生意的人,放着便宜的打火机没给他,从柜子最下面拿了只十块钱的打火机,直起腰来说:“这种可以不?比较适合你们这种年轻帅哥,金属质感,有个xing。”
看见靳远神qíng专注地盯着那份报纸,他仰头瞄了两眼,笑道:“哦,在看那个建筑师乱伦的事?哎呀,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前途一片光明,又是知名人物,偏要做这种败坏风气的事qíng,啧啧啧……”
靳远仿佛没有听进去,只是飞快地把那些文字纳入眼底,然后再一次看着那张拼接大图。画面并没有太清晰,但也足以认出上面的人了。
是南桥和易嘉言,在不同的场合做着亲密的举动,面上是浓到化不开的甜蜜,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老板还在说话:“你说他们父母看到这种东西可不得气死?一双儿女居然乱伦,哎哟,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怎么……这种事qíng说出来都丢死人,不知道他们以后该怎么抬头做人。”
大概是一个人做生意,没人聊天也闲得发慌,他就一个人絮絮叨叨地念着那些和他毫不相gān的事qíng,说着一堆悲天悯人的话。
靳远终于回过神来,猛地把报纸扔回书摊上,一言不发地快步走了。
老板一头雾水地在后面叫他:“诶,诶,你的打火机还要不要了?帅哥,帅哥?”
但靳远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远了,走着走着,忽然变成了一路奔跑,在街边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头也不回地坐了进去。
他开始给南桥打电话,只可惜冰冷的忙音提醒他对方已关机。他又给沈茜打电话,得知沈茜也刚看到那则新闻,和他一样依然没拨通南桥的手机。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居然上了报,成了热门新闻!”沈茜在那边心急如焚地说,“我看了手机,几乎所有的网络平台都在推送这个新闻,就好像易嘉言是多了不起的大明星似的,闹个绯闻也值得闹成这样!南桥该怎么办啊?”
南桥该怎么办?
靳远拿着手机一言不发地坐在计程车上,片刻后在沈茜的连声追问中,缓慢却坚定地说:“我现在立马赶过去。”
沈茜一愣,下意识地反问:“去哪里?”
片刻后又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问他:“你要去上海?去找南桥?”
“是。”
“你不是在录音室录歌吗?不是要发单曲了吗?你现在在哪里?”沈茜静默片刻,听到了公路上的喧哗声,急不可耐地吼起来,“你走了?你已经在去上海的路上了?阿靳,你理智一点,南桥的事qíng我们都心急,但是cha不上手也帮不上忙。她有易嘉言,易嘉言有那么多人脉那么大的能力,所有事qíng都会解决的。你的当务之急是把自己的梦想做好,你唱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机会,难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赶去做自己无能为力的事qíng?”
“无能为力是一回事,做不做是一回事。”靳远平静地叫她的名字,“沈茜,唱歌这种事qíng,我唱了那么多年,再缓一缓也不要紧。但是南桥不可以缓,她现在正在经历的事qíng容不得她缓,也容不得我缓。”
“你去了又能帮得上什么忙?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心心念念地凡事都把她放在第一位?你难道不知道她根本不喜欢你吗?她眼里只有一个易嘉言,你这么眼巴巴地跑过去到底是为了什么?”沈茜已经控制不住qíng绪了,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