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谢以名果断推辞,忍着腰部的不适坚强挺直腰板,他开门进了楼道却又折回来,方启他眉头一挑以表疑惑。谢以名环视屋子一圈想到了说点什么好,“今天把屋子里打扫干净了。”
“好。”
“伸手,”谢以名的手伸进裤子口袋攥紧了里面的东西,“给你预付工资。”
方启以为又是一块硬币,大大方方地把手伸过去,银色钥匙当啷相撞落进方启的手心,阳光斜落进楼道,方启脸上满足的笑意,谢以名别扭翘起的嘴角,越过落尘的光阴与他们十六岁的那个夏天重叠。
这是谢以名第二次把家里的钥匙送他。
方启的右手挂了彩,整日借白布条悬在脖子下养伤。操场斗殴的事情渐渐平息,方启却没忘记谢以名主动要给他补课的事。
“一下课你人都没了,不补了。”谢以名盯着黑板,手上不停歇地誊抄板书上的公式,不用低头笔迹依旧娟秀工整。
“你别没良心啊班长。”方启冲他桌上的营养快线努努嘴,“这不是我刚刚带给你的?下课那是休息时间,换个呗。”
谢以名瞥了他一眼,手上依旧没停,“我每天都是按时回寝室,不在班级逗留。”
“周末啊,咱学校唯一有良心的事就是周末双休了。”方启一心向学,十二分的积极,补定谢以名这个课了,“你家或者我家,实在不行网吧怎么样?你肯定还没去过网吧吧?”
“网吧不行,会学坏。”谢以名把誊抄完毕的公式本递过去,“你先把基本公式背上再说,我这周回去问问家里人。”
*** ***
“宝宝你再说一遍?”谢母放下手里的炖鸡,一时都忘了坐下,惊喜地看着谢以名。
谢爸早已笑得眼睛都没了,“没听错,儿子说下周有朋友要来家里玩!”
“哎呀谁让你说了,我要听儿子说。”谢母不满地瞪了老公一眼,回到谢以名那里又是笑眯眯的。
“不是玩,”谢以名认真地纠正父亲的说法,“是来补课。”
“哎呀随便你们干什么,反正是朋友就行!”谢母欣慰地坐下,与谢父相望而笑,“不容易,真不容易,十六年了,我们宝宝终于带朋友回来了。”
“谁说不是呢,下周我一定抽空回来,你多烧点好菜,得好好招待人家。”谢夫说完感慨万千地长叹一口气,谢母跟着叹,你一声我一声两人如同终于送出了待嫁多年的孩子。
“不用,”谢以名比他们都冷静得多,“他右手受伤了,吃饭都不方便。”
“受伤了?怎么回事啊严不严重?”
谢以名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如果说是打架伤的他们一定会激动,他的收回筷子含在嘴边,眼睛快速眨巴几下,含糊不清道:“打篮球摔的。”
这个谎言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下周六到来时,谢家餐桌上有红烧排骨,糖醋排骨,青椒炒排骨和清蒸排骨汤,三头猪的肋骨都交代在这一桌上了。方启骑不了车,一路从自己学校东边的家走到谢以名在学校西边的家,到那别墅群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他正赶上吃饭。
“哎阿姨您太客气了。”
方启的左手从来没这么利落过,一块肉接一块肉地往嘴里送 。
第15章
筷子扎进浓稠的金褐色汤汁里夹出一块排骨,甜丝拉扯,光泽诱人,送进嘴里只微微咬合便骨肉分离,酸酸甜甜的滋味包裹着肉香,从鼻尖流连至齿间,细细咀嚼咽下,舌尖仍留一抹俏皮酸甜,满心充盈着温柔的满足感。
方启满足地喟叹一声,“阿姨不是我吹,您这手艺不开饭店太可惜了啊。”
谢母被哄得咯喽咯喽笑,又夹两块肉送到他碗里,“真不瞒你说,我小时候就惦记着当个饭店老板娘。”
对面的谢父一听不乐意了,“你开饭店去我没就秘书了,咱公司等着倒闭吧。”谢母甜蜜蜜地嗔他没用,也给他夹了两块肉。
方启弯起嘴角,低头把饭碗刨干净,撒娇似的抬起来,“阿姨我还想吃。”
“好好好,”谢母开开心心地接过来,“你来我家当干儿子才好!”谢母在饭桌上的愿望一是给儿子夹菜,二是给儿子盛饭,奈何谢以名一嫌口水二怕烦,如今她终于在方启身上如愿以偿。
亲生儿子谢以名全程安静如空气,方启忍不住凑过去撩拨,“我要是当你家干儿子,你是不是得喊我哥?”
“少说话,多吃饭。”谢以名说着,认真地挑出碗里的青椒。
“你怎么这么跟朋友说话?”谢母把饭装得要溢出来的碗递给方启,“小启你不要见怪,我家宝宝就这臭脾气。”
“放心吧阿姨,我就冲他这臭脾气交的朋友,”方启咧嘴笑笑,冲谢以名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歪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对吧宝宝?”
谢以名听得差点咬着舌头,狠戳了两下饭,饭碗一推要离桌,转身前瞥了一眼方启,冷冰冰地督促道,“快点吃。”
“站住,”谢父突然喝住他,浓眉倒竖,“什么浪费的坏习惯,那饭留给谁?给我吃掉!”
往日里他这样谢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少在客人面前他一直是表现完美的好孩子,今天却反常地失态。
谢以名脚下一顿,昂起下巴继续走向楼梯,谢父也是倔脾气,见他这样一拍桌子吼道,“老子让你站住!”
方启在谢母前面站出来圆场,直接把谢以名碗里的剩饭倒进自己碗里,“叔叔你别气他,平时在学校也是这样,我们一起吃饭他知道我吃得多都会留些给我,时间一长就成了习惯。”
谢家三人皆是一愣,谢母立刻把老公拉回位置,“听听小启说的,你看你这臭脾气,吓着孩子了都。”
谢父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说出了父辈的万能理由,“还不是为他好……”
“小启你别在意,”谢母几乎要把糖醋排骨连汤汁倒进方启碗里,“下午阿姨和你谢叔叔得去上班,不过月嫂会来,我让她给你们切点水果送上去,你们好好学习。”
方启其实已经九成饱了,但还是大口刨饭吃肉,爽朗地应了声,“哎!”
*** ***
谢以名的房间外有一棵大银杏,郁郁葱葱,过滤了炽热的夏日盛光,只余温柔光线盛着风飘进他屋里。
方启背着书包进屋时谢以名正坐在窗下的桌前写题,灰格子衬衫大短裤,少年特有的精瘦四肢苍白而纤长,风微微拂动他柔软的黑发,尽管他坐的很直,抖动的腿还是暴露了他的小惬意,框起来是副画一般美好的画面——其余的地方就没那么美好了,方启的步子再跨大一点就会踩上一团不知道是裤子还是衣服的东西,他惊恐地跳到一旁,不小心踩到垃圾桶旁的几团草稿纸,一旁还有牛奶盒铅笔屑冰棍棒子和七零八落的大白兔糖纸……垃圾很多,就是没一个在垃圾桶里,地板上长长一条干掉的牛奶印迹出卖了主人曾经投篮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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