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得更多,回来得更晚,但他的确又开始创作,用色也变得更为热烈,火焰一般的红色开始占据了画面的主体。
也许他只是需要更多的自己的时间,你对自己说。
一转眼又到了两月份,超级碗星期天即将到来。一整周你都情绪高涨。
早在几个月前,你就偷偷安排好了一切——订了飞往迈阿密的机票、酒店,抢到了位置不错的门票,还提前整理了两个人的行李。
去年的超级碗直播你没能看到,今年你决定带着安塞尔去现场看,阳光、海滨、球赛,你猜安塞尔会很喜欢这次休闲旅行。
周五你准时打卡下班回公寓,准备给安塞尔一个惊喜。
你打开家门,安塞尔的鞋子整整齐齐地摆在鞋柜旁,就像你出门时那样,不同的是,旁边多了一双皮鞋,黑色牛皮、大概43码,并不属于你。
安塞尔和另一个陌生男人在家,却不在客厅,卧室的门还紧闭着。
你慌张地吸了口气,一直以来盘旋在你心头的不安瞬间扩大。
这并不是你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形,两年多前,你的前男友也曾迫使你面对同样的局面。
只是这一次,带来的痛苦将远不是当时能比。
你开始感到难以呼吸,拼命祈祷一切只是自己的多心。
你一步一步往里走,每一步都胆战心惊。
最后,你在卧室门前停了下来——一阵高昂的呻吟声终结了这猜疑的地狱。
这声音并不属于安塞尔。
第60章
身体僵在了原地。
是打开门,拆穿一切,还是就此离开,装作什么也不曾发生?
你的心脏跳得飞快,你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懦弱。
打开房门,你和安塞尔就从此玩完;但默默走开,你将永远无法得到安宁,今天发生的一切会持之以恒地折磨你,直到把你逼疯。
又是一阵交叠的呻吟,房门内的声响归于寂静,你神色一凛,重重地按下把手。
房门应声而开,床上人影交叠。
卧室一片昏暗,你“啪”地打开灯,所有黑暗里滋生的暧昧和情欲一散而空,房间明晃晃到令人胆战心惊。
两个主人公你都不陌生。
安塞尔和亚当。
你早该想到的。
你曾经在同一张床上和安塞尔做爱。
而现在他在这张床上和别人交缠。
你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两个人影,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们。
“……滚!”怒火从胸膛的深处喷涌出来。
亚当立刻下了床,带着满身的情欲痕迹,灰溜溜地捡起衣服离开,只是在经过你身边时脚步微顿。
而你从头到尾死盯着安塞尔,看着他随手地扯过床单盖住了赤裸的身体,接着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一口。
你的嘴唇颤抖着:“为什么?”
安塞尔移开眼,缓缓吐出烟雾:“我年轻,但我并不蠢,理查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莱斯特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吗?”
他将烟头狠狠摁灭在你的床头柜上,在光滑的表面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接着整个人向后靠在墙上,嘴角挽起一丝嘲讽。
“你他妈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瞪着他,而他也毫不犹豫地与你对视,你没在那双眼睛里找到一分一毫的羞愧。
“我知道。”他说,“恐怕那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你。他操你了吗?操得你爽不爽?”
他怎么可以这样坦然冷静?而你却快要被怒火和妒火烧成灰烬?
他的话语仿佛在你耳边响起:有一些画家,他们会给模特钱,还跟他们上床,但合作关系一结束,他们就一拍两散……
你对于安塞尔,和模特对于那些画家,真的有什么分别吗?
你一声怒吼,冲上前去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你,目光既有不屑又带着几分怜悯,唯独没有恐惧。
“要动手就现在,理查德,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他抬起眼睛,那碧色的双眼仿佛能刺穿你的灵魂。
死神的镰刀也不能使他退却。
一阵颓然穿过你的胸膛,你慢慢地松了手,瘫坐在床沿。
“为什么背叛我?我没有背叛过你。”你听到自己的虚弱的声音。
“太迟了,理查德,太迟了,”安塞尔笑了笑,海水般的绿眼睛天真而残忍,“你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耐心。”
杀了他!让他付出代价!一瞬间杀意再度翻涌,耳边仿佛有一个邪恶的声音在不断撺掇。
但另外一个声音告诉你,这段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而冲动不会有任何好处。
你感到一切已经走向了不可挽回的方向。恐惧像地狱犬的利齿,咬住了你。
“分手吧。”这几个字从他的嘴里吐出,毫无起伏,冰冷刺骨。
你们的感情源于一场罪恶,终于一局背叛,没能善始亦没能善终
安塞尔转过头去,神情厌恶,他温柔起来像个天使,但冷酷起来,却比恶魔更甚。
你的脑中轰然作响,仿佛山崩地裂。
你从衣柜里拿出早已整好的行李,记忆在你走出家门后戛然而止。
之后是全然空白。
你又犯病了。
你醒过来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情,记忆只停留在走出家门的那一瞬间,而现在你显然不在家里。
晨光从厚重的窗帘的缝隙间投入,一道细细的光线将房间一分为二。
光线昏暗,但你仍能勉强清楚天花板上是艳丽的彩绘,无数光着身体的男男女女交缠在一起,画面淫乱而狂野。
你的脑袋一阵阵抽疼,鼻根部至额头则是另一种酸痛,脑子像是生了锈,根本弄不清眼前的状况。
你猜你之前一定喝了不少酒,不仅如此,你还浑身酸痛,特别是你的腰和下身。难以启齿的痛楚和酸麻从身后传来。你转头,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乱发下的那张脸年轻而陌生。
他的头压在你的胳膊上,难怪你的手臂麻得要命。
身下毛绒绒的质感是地毯,你竟然跟一个陌生人睡在地毯上?
生了锈的脑袋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你“哗”地坐了起来。
这是一间五六十平的大房间,只摆着几张沙发和一张床。
但这里并不空荡,这里除了你和那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还横七竖八躺着其他十几个你根本不认识的男人。
年轻的、年老的、白人、黑人。
这里仿佛是美国的多样性的充分体现。唯一相同的一点,所有人都是赤裸裸的。
交错的肢体就像藤蔓,铺遍了整个房间,衣服和套子扔的满地都是。
你推开跟你肢体交缠的那个年轻人,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从满地狼藉中翻找出自己的外套,还得小心翼翼地不把其他人弄醒。
你穿好衣服,连上面的皱褶都来不及抚平,就慌忙跑出了这栋房子。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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