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谢焓是什么关系?”沈乔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谢臻微怔,沈乔眼眸微微眯起:“你有没有为他办过什么事,或者杀过什么人?”
“是说你居然肯亲自过来。”谢臻说,他平素总带着一层显而易见的,闲散甚至有些轻佻意味,同他总是清冷且满含戒备的眸子格格不入,“还是被你发现了。”
他这话就是显而易见的默认。沈乔心头一震,动了动嘴,艰难问道:“为什么……”
“谢焓是我的堂兄,在遇到你之前,秦弦一直以为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提到那个名字谢臻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柔和,但很快又换回了往日的神情,只是语调略显沉重,“97年他曾经委托秦弦帮他杀一个人,据他叙述是因为北京的政治斗争。具体原因,你在北京知道该问谁。”
“那我姐姐呢?她从来没有参加那些斗争。”沈乔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有大脑还下意识地寻找着疑点,想从谢臻身上问出所有他知道的事物,“你告诉过我,秦家的人不会杀自己的亲人。”
“我说过,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你们就是小姨私奔后生下的孩子。”谢臻低低道,他是看惯了生死的人,人命于他着实不算紧要,也许是知道逝者与自己的血缘,语气才带了些沉重,“他说过,他毕生所求不过家人与自由,他爱他的家人,却总是对不起他的家人。谢焓也是奉命行事,你们的身世他之前也不知道。”
奉命行事。他奉谁的命,又行什么事?
“如果我不来问你,你打算瞒我多久?”沈乔问,他下意识咬住自己的嘴唇,说的话都有些口齿不清,“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他同聂梁间是他先犯下的过错,还以为他陷入绝境时聂梁是雪中送炭的那个。如果他不知道真相,那几个月以前,赵文彦告诉他他真正的心意时到现在,他会不会------
“程先生告诉过我你和聂先生的关系,如果可以选择,你应该也不愿意真相是这样。所以我答应他,在你主动问起之前,都瞒着你。”谢臻望着沈乔的脸孔,他五官轮廓是有些像霍霖的,只是少了那混血造就的立体凛冽,一双凤眼蘸了浓重的情感,若有人此时还有闲心细细品味,就当真要赞一句幽绰好风景,“动手的是秦弦,是他毁了你的一生。你可以恨我们。”
很早以前他曾听谢臻说过,秦弦与他,如同一人,他愿意承担他犯下的罪孽与肩头未了的责任,乃至改变本性,活成同他一样的人。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羡慕谢臻:至少有个人爱他如生命,而他也以同样的方式爱着那个人。
他忽然笑了起来,谢臻有些担心地唤了声:“沈乔------”
“受人所托,无心之过。怪不得你们。”沈乔淡淡地说,“我只该恨那个向你们下单的人。”
他说完就转身离去,谢臻扶着轮椅的把手,盯着他的背影,默不作声。
孙泱一直等在游艇边,见沈乔出来了,担心地唤了声:“家主……”
“孙叔。”直到现在沈乔还保持着镇定,“回北京。真相是您想的那样,只是有些细节,我还需要到北京去弄清楚。”
孙泱墨黑的眼瞳直直注视着沈乔有些飘忽的眼眸,他坐在游艇上,目光像是望着舷窗外的海景,却涣散地找不到焦距。孙泱在心底低叹一声,上前握住他的手。
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支点。沈乔转过头,忽然埋倒在孙泱怀里,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哭:
“如果我乖乖听你的话,哪里也不去,别的人也不想……你会骗我吗?”
“也许。”
“……”
你在骗我。在我还没有对不起你的时候,你就在骗我。
第七十六章 :
“找我什么事?”
北京时间下午六点,黎萧风风火火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沈乔给倒了两杯红酒,递给他一杯:“大事。先喝点酒,做好心理准备。”
“……”沈乔戒酒多年,看来他是真要跟自己说大事。黎萧接过酒杯尝了一口,好奇问道,“什么酒?”
“1985年的Sassicaia,我94年从威尼斯带回来的。”沈乔目光微微低垂,“珍惜点。二十多年了,我都没舍得开。”
“黎叔不在?”
飞帆的艺人管理部总监办公室,霍霖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对黎总监难得的提前离岗表示无所适从。关蕴颖从门边走进来,抱臂环视四周:“五点就走了,去见人。”
“见谁?”
“你舅舅。”关蕴颖说,修长的五指拨弄着自己打理精致的发丝,“怎么,有急事?”
“不急,但比较重要。”霍霖说,“我给黎叔捅了篓子,不通好气,被爆出来谁也救不了我。”
“你干了什么?”关蕴颖秀眉微扬,眼中微有警戒,更多的还是熊熊燃烧的八卦热情,“先说好,你要真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找黎萧也没用,股东大会上我第一个投票封杀你。”
“您想什么呢?”霍霖头皮发麻,决定即刻制止关蕴颖疯狂的脑洞,“没吸毒也没约炮,就是不太符合现在的社会主流价值观。”
“哦?”关蕴颖挑眉。霍霖低下头,情不自禁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道,“我谈恋爱了。”
“哐当”。
“可惜了。”酒杯摔落在地上。沈乔看了一眼地上的酒渍,说是惋惜,眼中却仍旧没有丝毫情感。黎萧死死盯着他,想问什么,却说不出口。
这个真相,对于沈乔来说更加难以接受,他现在的表现是因为他必须保持冷静与清醒,在见他之前沈乔已经调节好了他的情绪,请他过来是为了商量之后的对策:“你打算怎么办?”他问,口舌有些微的停顿,“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沈乔淡淡地说,“血债血偿,你不用担心我会顾及什么。”
“黎萧可能真的会杀了你。”听完霍霖叙述的他的恋爱故事,饶是关蕴颖本人的作风也实属开放,也不得不感叹了一下岁月不饶人,她已经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但他现在在你舅舅那儿,你明天一早来堵人吧。”
“不用。”霍霖说,“我现在就去舅舅那里,也就十多分钟。”
“……你真打算跟你舅舅说?”
“我谈恋爱他迟早也要知道,还不如趁现在一起解决了。”霍霖耸了耸肩,满脸生死面前无所畏惧的淡然,“如果明天我还能活着出现在飞帆,能不能慰问我一下?”
“我一定包了你下次请团队出去旅游的机票钱。”关蕴颖沉痛地说。
霍霖朝她挥了挥手,就差高唱一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关蕴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母亲嫁女儿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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