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关系的尴尬让沈乔完全没发觉虽然霍启渝在家待的时间明显变长,跟沈芸却也没什么交流,很多时候两个人在楼梯口遇见,都只是一语不发地擦肩而过。
沈乔毕竟道行浅,过了几天就沉不住气,他开始借霍霖间接和沈芸搭话,求姐姐给个台阶。无奈沈芸依旧秉承冷漠原则,沈乔那点诚意根本不足以动摇。
在内生活压抑,又没办法和外边联系。沈乔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疯了。
“我跟文彦说了你不联系他的原因,别担心什么。”一天在书房陪霍霖玩时霍启渝推门进来,又反手锁上了门,“你也别怪你姐姐,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没办法不生气。”
我没有怪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沈乔在心里想,帮霍霖拼了一块拼图,恹恹道:“我听姐姐说我去赌场会连累你,是吗?”
“你花的是你的合法收入,何况你那时拿的还是英国国籍,影响不到我什么。”霍启渝语声淡淡,“但赌场确实不该去,那种地方乱事多,你沾的越少越好。”
沈乔嗯了一声。
去赌场这种行为事后回忆,难免有矫枉过正的嫌疑。现在他已经很少有刚拍完电影时那么强烈的后遗症,也没什么必要沾。
“我听你姐姐说,你去赌场是因为入戏过深?”霍启渝开口,沈乔下意识回过头,霍霖瞧见气氛不太对,赶紧抱着自己的小拼图躲去了一边。
沈乔有些不敢直视霍启渝锐利的目光,低声回答道:“是。”
“跟文彦有没有关系?”
“没有!”
他答得非常坚决,霍启渝笑了笑,状若无意道:“文彦承认了,你跑去香港是因为跟他吵了架。当然,他不知道你去了兰桂坊,还被人绑架了。”
沈乔偏过头,低声道:“你不要告诉姐姐。”
沈芸本就不太可能接受他是个同性恋,如果再知道她跑去香港的原因,后果不堪设想。
“我一直想问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霍启渝静了静,忽然道,“你姐姐迟早会知道。”
“那就坦白。”沈乔说得坦诚,“姐姐会生气,会冷我一阵子。但文彦和我是一辈子的事。”
霍启渝没想到他的坚决,一时间居然愣了愣。沈乔似乎总算开心了些,朝他得意地挑了挑眉。
“文彦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以前跟我住过?”霍启渝低叹,“沈乔,你可能并不了解他。早知道你这么喜欢他,我当年不该跟你说他喜欢你的。”
沈乔先是一怔,继而忽然低吼:“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实话。”霍启渝神情极为认真,沈乔心下莫名有些慌,“我当时以为,你只是一时任性,感情不会长远。对你来说,文彦不一定是个能和你过一辈子的人。”
“你把他当一生,但在他心里,你未必是最重要的。”
沈乔忽然站起来。
霍启渝其实已经说得足够委婉,但显然不是沈乔的爱听大的话------他看向他的眼神已经从革命战友变成了阶级敌人。
“姐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盯着他的阶级敌人,“她生我气是这个原因,所以你才来劝我?”
“不是……”
沈乔轻哼一声,不理会他的掩饰。推开门径直下了楼,进了沈芸的书房。
沈芸正在喝水,见他来了还没来得及说话,沈乔便霍然开口:“我知道您为什么生气了。”
“沈乔!”霍启渝跟在沈乔后面冲进房门,想阻止他继续说话。沈乔用力挣开他,在沈芸面前一字一句道,“是,我喜欢男人。您嫌我命硬,嫌我只会祸害家人,我就跟别家人过一辈子!”
沈芸手腕一颤,下意识抚住自己的腹部。霍启渝脸色一白,下意识上前抱着沈芸,一面朝沈乔低吼道:“快跟你姐姐道歉!现在别任性!”
听到“任性”两个字,沈乔脸上冷意更甚。他冷笑一声,语调是从未有过的戾气:“我可不止任性这一时,我得任性一辈子!”
看到沈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赵文彦完全始料未及。他关上门,道:“我听二哥说,你姐姐现在不让你出门……”
“我跟她说了我跟你谈恋爱,所以他们现在管不到我。”沈乔心中恼恨他居然没有一句关心,语气也冷了几分。
“你姐姐很生气?”赵文彦有些紧张。
“那不重要。”
沈乔离家出走时极为匆忙,只顺手带了自己的手机。后来几天家里打的电话一律不接,成心要犟到底。
因为怕被人认出来,沈乔几乎完全不出门,每天只窝在家里看电视和读剧本。有次看到赵文彦在接电话,忽然冷笑一声:“你二哥打的?”
他这几天脾气极怪,且明显有别之前那种单纯任性。赵文彦也没有刻意安慰他,口气仍旧淡漠:“也是你姐夫。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沈乔想起霍启渝之前的话,赵文彦的维护便分外刺耳。他忽然道:“我跟他们说了,我跟你谈恋爱,想的是一辈子。”
他的目光坦白清澈,信誓旦旦到了有些让人尖锐的地步。赵文彦心中似乎得到些宽慰,道:“那你要和我一起去巴黎?”
沈乔完全忘了还有这一茬,心中酸涩之意更甚:“不。”
他抬起头,目光隐隐有些幽怨:“为什么非要去巴黎?”
在他的认知里,雅克·德斯坦的邀约并不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也许比起之前在柏林的争吵,他更气不过的,是赵文彦居然不肯为了他放弃他为他放弃的。
他以前从不觉得爱情需要计较,现在又情不自禁计较。
“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他有作为法国文化部部长的叔父,能给我带来许多我可能要很多年以后才可能得到的机会,我想发展我的事业,就不该错过这个机会。”赵文彦说,“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他没宣之于口的另一个原因是雅克·德斯坦告诉他,Luce只签真正的天才。这个评价取悦了他,但对于沈乔来讲这种习以为常的夸赞可以让他感激,却不会让他开心到这个地步。
沈乔却显然不清楚他的真实想法。他看着他,口气似乎真是不解:“那很重要?”
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些机会,还有你的事业,就那么重要?”
他那么有天分,留在中国他也一样可以成名。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早离开,去赌一步升天的机会?
赵文彦许久没有说话。他平素便神情清冷,此时却显然有别与那种淡漠,隐隐有些冷肃铁青的意味:“对你来说,那当然不重要,你根本不用在乎那些奖杯和名誉。可我在乎。”
沈乔愣在原地,赵文彦看着他,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松缓,甚至带了些嘲弄与尖刻的疯狂:“我在乎那些,比在乎你的感受还在乎。你出身好,运气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不优秀到配得上你,过两年发生什么事谁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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