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只觉天旋地转,他费劲地站起身子,忽然想到了霍启渝说的话。那些字眼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穿梭,只有一句话久久不能消散:“在他心里,你未必是最重要的。”
我不重要,我的感受不重要,在你眼里,我还没有你的野心重要。
“赵文彦。”他罕见地叫了他的全名,眼角似乎有泪意,却在溢出眼眶之前便被一把抹去,“我喜欢你,我当你是一辈子,没有人比你更重要,没有任何事,没有任何人。”
他摇了摇头,声音虚浮无力地质问:“可你呢?你怎么想的呢?”
第八十七章 :
沈乔推开门时,聂梁已经等在了包间里。他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了声:“聂先生。”
他虽然不太清楚他具体怎么冒犯了这位大佬,但只要想到他本来与事情毫无相关,却因为自己一个打错的电话就赶过来,心里就觉得委实愧疚。
说到底,聂梁同他也就是一面之缘。父辈有交情,也算不到他头上来。
聊了几句,聂梁用调羹搅了搅咖啡:“是你姐姐让你过来的。”
“是我自己。”沈乔说,来赔罪固然是沈芸的要求,但即便沈芸不说,他也会来找聂梁,“我听说我当时还打伤了您,您……没事吧?”
“当然没事。”聂梁笑了笑,默认了受伤的事实。
沈乔更加局促不安。聂梁瞧见他窘迫的样子刚想调侃几句,沈乔却忽然开口:“医药费多少?”
聂梁一怔。
“跟我报个数,我替您付。”沈乔估摸着自己银行卡里数字,感觉自己的诚意是很足的。
“私人医生治的,你要替我付工资吗?”聂梁这才反应过来,似笑非笑,沈乔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医药费是小事,交个朋友,以后不用计较这些。”聂梁适时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既全了礼数,又全了私心,“说起来,你男朋友怎么样?”
聂梁这话说起来委实是失礼又焦急的,无奈沈乔在赌场外那句“男朋友”委实太过触目惊心,才惦记着要问清楚。沈乔一怔,想起昨天和赵文彦的对话顿时恼羞成怒,脱口而出道:“我没有男朋友!”
他后知后觉地补充:“您怎么知……您怎么问这个?”
“都说了是朋友,就不要用‘您’了。”聂梁暗松了一口气,只是以他修炼多年的城府,自然不会叫沈乔看出半点破绽,“你二月份是不是在赌场?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你。”
沈乔这才想起了他的确有一晚上遇到了一个自称是姐姐朋友的人,只是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之后一直和赵文彦在一起,那几个小时的相处自然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原来那个人就是聂梁。
“原来我还不止麻烦了您……你一次。”沈乔低低笑了笑,他眉眼本就生得好,平素有些清冷凛冽的意味,笑起来却又分外灵动,是介于少年和男人间,独一无二、稍纵即逝的那种好看,“那我还得再跟您赔一次罪。”
他眼底的坦荡、清澈与生于豪门的矜贵,每一样聂梁都见过,却都没在同一个人身上见过。这样的少年,谁能不向往?谁能不喜欢?
“说什么呢?”他轻笑,目光流连在沈乔脸上,舍不得移开,“你的事,叫什么麻烦?”
“还不肯接电话?”
霍家,沈芸穿着居家的长裙,按了按太阳穴。她旁边,霍启渝放下书,无奈道:“也不是没接过,只是说不了几句话。”
他看着妻子:“想让人回来了?”
沈芸轻哼一声,不予作答。
霍启渝微微一笑,伸手把一边玩积木的霍霖招了过来,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头顶:“小霖想舅舅了吗?”
“想!”已经一个星期没见过沈乔的霍公子用力地点头。
“那一会儿爸爸跟舅舅打电话,你亲口跟舅舅说好不好?”
“好!”霍霖更加用了地点点头。
沈乔接到电话时正缩在酒店里。看到是姐夫,立刻换了冷漠的态度:“什么事?”
“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回来。”
“谁劝都不回来?”
“是。”
霍启渝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个软软的声音:“舅舅,我想你了。”
您的好友霍·全世界最可爱的小侄子·霖向你发出了一万点暴击,您已阵亡。
“乖。”沈乔无力地说,“舅舅明天就回来。”
冷静下来后,沈乔自己也清楚他是肯定得回家的,只是对着沈芸他话说得那么死,自然不好意思反悔。
霍启渝借霍霖的口是在给他递台阶,他也没有不下的道理。可从内心深处,他现在是真的不想见沈芸。
就在一个星期以前,他还言之凿凿,说他任性的不是一时,而是一辈子。
可现在他根本不知道未来如何。赵文彦,他到底是不是那个能陪他一辈子的人。
直到进了霍家的门,沈乔仍旧心烦意乱。快进门才想好对策:先大闹一场,之后不论沈芸说什么、问什么都借着怒气一律搪塞,总得等自己理清楚了跟赵文彦的事,才好理跟姐姐的。
只是论道行,他又怎么比得过沈芸?
沈乔进门时沈芸正在吃早餐。即便已经在中国生活了四年,沈芸还是更习惯牛奶火腿三明治的西式早餐,就连吃相也是英伦淑女式的不紧不慢。好不容易等到她用餐巾擦完嘴,沈乔才听到她开口说第一句话:“回来了?”
事先酝酿的怨气早已消耗一空。沈乔老老实实点点头。
“回来干什么?”
“看小霖。”沈乔绷着脸,“他开心了,我就可以走了。”
沈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笑容简直让沈乔头皮发麻,她信手抚住自己的腹部,顺着她的动作,沈乔才注意到衣裙下轻微的隆起:“回来只看侄子,不看侄女吗?”
第八十八章 :
袁辉给沈芸打电话时,她刚拿到产检单;沈乔跟她出柜时,孕期满打满算四个月整。
他惹出的两桩祸,都是在最不该的时候。
愧疚不已的沈乔想赔罪,却被一句“回来是陪侄子,就老老实实陪侄子”给堵了回来。是以活动范围仅仅剩下房间和霍霖的房间,探监人员除了管家,就只剩下他的亲姐夫。
“姐姐还没消气?”
“你指望她这么快消气?”霍启渝一脸的无可奈何,但沈乔觉得他更像在幸灾乐祸:“特殊时期,你多担待下。”
“你------”沈乔气急。
“你自己想想你做得对不对,就算你姐姐没怀孕,对她说那么重的话就是应该的吗?而且她之前对文彦的事,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霍启渝蹲下`身揉了揉儿子的脸,霍霖伸开双臂,要他抱自己,“这次谁都救不了你,我也不会求情,你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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