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就在手边,亮起的屏幕上写着“诗蕾”两个字。
陆安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拿过手机,却被突然一下打落,手机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摔在地上,屏幕一下子黑了。
“你发什么神经!?”陆安恼了,瞪着钟铭阴骘的脸。
钟铭没有理他,扣住他的五指,强迫着进入。
“啊……□□妈……”
陆安不知道这一切进行了多久,只知道停下来的时候全身的骨头几乎都要散架了。他看见钟铭披了一件外套走到阳台上抽烟,背影像他妈的一个沧桑的老男人。
他想骂娘,要不是浑身疼还想上去打一架。可是他清楚自己和他一样不安。当初说好的三个月,陆安其实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陷的那么深,也许钟铭也没想到。
他忽然想起有时候钟铭有时候半夜做噩梦,醒来之后一顿乱找,看到陆安安然躺在他身边,于是才放心下来。陆安把他哄睡着,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干脆安静地看着钟铭睡着时候的样子。真是一张英气又薄情的脸,陆安想。他帮钟铭抚平梦中紧锁的眉毛,看他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看他挺拔的鼻梁和抿成一条线的嘴唇。睡梦中他像个天使一样安详又美好,呼吸绵长。他的视线一遍又一遍地在钟铭脸上逡巡,在晨曦的微光中渐渐睡去。
他捞起钟铭的手机,屏锁密码是自己的生日。他打电话给沈诗蕾,解释说手机不小心摔坏了,借了钟铭的手机给她打了电话。电话那头沈诗蕾的声音还很高兴,她一直担心陆安在圈里没有依靠会受欺负。
陆安挂掉电话,钟铭抽完烟从阳台回来,温和了很多。他俯在床上吻他,温柔地,讨好般地吻他。陆安皱起眉头,但最终还是没躲。
离开前的那天晚上,平时除了烧饭几乎什么都不让陆安干的钟铭罕见的没有帮任何忙,只是安静地靠在门框上,看着陆安收拾东西。陆安把那些平时和钟铭放在一起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挑出来,叠好放进行李箱里,就好像在一点一点清空自己曾经在他生命中存在过的痕迹。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此去一别,再见面就是陌路人了。
他环顾整个家,少了一些东西,却也比他刚来的时候多了很多。他为它填上家具,铺上考究的地毯,贴上墙纸。他亲手挂上墙上的画,为每一盆绿植浇水,把窗帘换成碧蓝的的颜色。他窝在这里的沙发上看过电影,偷吃过厨房里的饭菜,和钟铭在大床上滚过床单。亲吻过他的身体,从眼睑到嘴唇,到胸膛,到脊背。
这一切让他忽然感到寒冷,感到一阵揪心地疼痛。于是他不去想这些。他拿起桌上的一盆十字星锦,那是某天下班之后在街边随便买的,故作轻松地摇着手中的植物说:“这盆多肉我带走了,就当留个纪念。”
钟铭看着他,点了点头。于是陆安把它靠在行李箱旁边。
这样就好了吧,都收拾完了。
三个月的时间,忽然就这样匆匆地过去了。那么多东西,带走的带不走的,忽然就只属于过去了。
隔天,大早的飞机。他没有惊动钟铭,只是小心地穿上衣服,独自去往机场。但他知道钟铭醒着,他熟悉他的呼吸,睡着的醒着的,他一听就知道。他也没有道破,因为他自己也没办法去面对这样告别。
他忽然想起《北京北京2012》的结局似乎也是这样,田琛在那个安静的黄昏里独自坐上回乡的火车,不同的是陈子黎对他的离开一无所知。夕阳照在田琛的脸上,他看向窗外的风景,看它们急速地向后退去。他终于决定放下一切永不可能实现的执念和梦想,让它们都如这般退去。他想起菲兹杰拉德在《那些忧伤的年轻人》中写道:
“火车丁零当啷的穿过一个个十字路口,在暮色中匆匆越过一大片原野。也许在她睡一觉把他移交给褪色的历史之前,她会留意到那片夕阳,会稍作停留,会想起以往的时光。那片昏暗的薄暮将会永远遮蔽阳光,树林,鲜花,和他那欢声笑语的年轻世界。”
陆安在对着掌心哈一口热气,领着行李上了飞机。
作者有话要说: 警报警报,现在撤还来的及
第12章 第 12 章
陆安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家和老婆孩子团聚,而是告诉沈诗蕾戏要杀青了他要忙起来,最近 可能很少联系。他打电话向自己整天忙得看不见人影的经纪人花姐,请他帮忙向公司请了十天的假。随后带着所有的行李打了一辆出租车到城郊,买了几颗安眠药和一箱泡面,开始没日没夜地睡起觉来。
其实根本也不需要安眠药,每天好像有睡不完的觉。窗外亮了又暗,他却已经失去对时间的概念,一觉醒来不知道白天黑夜,只觉得脑袋重得要从脖子上掉下去。饿了就随便吃点泡面,吃完被子一蒙接着睡过去。做梦是常有的,大部分时候会梦到钟铭,醒来之后都不记得内容,索性接着睡下去,再一头扎进一个模模糊糊的梦境里。
一个星期以后,陆安看着这个镜子里胡子拉碴满眼血丝的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新生。他收拾好自己,回家迎接老婆孩子热炕头。
回到家他抱起在沙发上玩着玩具的苑苑,把她高高地抛在天上。苑苑发出又惊又喜的笑声,抱住他的脖子脆生生地叫爸爸。陆安蹭蹭她肉嘟嘟的小脸,把她放下来。接着他在厨房找到正在烧饭沈诗蕾,紧紧地抱住她。
“赶紧撒开,腻歪死了,菜要糊了。”沈诗蕾嘴上嫌弃,却亲昵地捏住了他的脸。
“哎,陈导怎么样啊?还那个臭脾气吗?”
“还是那个臭脾气。”
“请许灏吃饭了吗?人家可大学就老跟你屁股后头呢……”
“哎呀请了放心吧。”
“北京还那样吗?”
“大概吧……”
“哪能啊都三四年过去了……”
“……”
“你说我再去拍戏陈导还要不要我啊?”
“……”
陆安吃着饭,听沈诗蕾想以往的每一次回来那样问这问那。他知道这能让她回想起自己曾经拍戏的日子。他知道她心底是热爱表演的。
于是他突然想起大四那年沈诗蕾跟着陈长垣在北京拍戏,演一个部队文艺部女兵。一身绿军装,扎两个麻花辫垂在脑后,碎刘海,头戴一颗红五星的帽子,不施粉黛,娇艳又透着一股蓬勃的劲儿。陆安那时候就觉得这就是他这辈子要娶的人。
“哎呀放心吧,我不会重出江湖的。江湖上只要流传着我的传说就可以了,毕竟还是老公孩子重要。”沈诗蕾说。
陆安对他心虚地笑笑。
“哎,对了,那个钟铭怎么样啊?听圈里人说挺好相处的,长的还好看。”
“嗯。”陆安埋头刨了一口饭,避开这个话题。“哦对了,下一部戏我要去沙漠拍。”
“哎是吗?哪个沙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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