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正事。”顾念笙轻轻闭上眼睛,齐墨不说他也猜得到齐墨来找他定和穆云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过几日便要开赴前线,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我想请你,替我照顾云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齐墨知道,顾念笙会答应他的,就是顾念笙再怎么恨他,也不会牵扯到其他人。不然,早在他父母还在洛城的时候,顾念笙就把他和自己的事情告诉二老了。也不会与他断了联系,避而不见到今日。
“齐墨,你可知我这嗓子是怎废的?”顾念笙忽然转身,双目含泪,他爱了一生的人让他去照顾自己的情敌,他怎能不恨?
“我若没猜错,此事定与我有关。”顾念笙的眼泪深深刺痛了齐墨的心,他说过此生不会再让他为自己流一滴眼泪,这次他真真食言了。
“烈酒伤泪,混沌入喉,肝肠寸断……齐墨,你可知你成婚那日我喝了多少酒流了多少泪?你现在让我去照顾你的妻子,你怎么会认为我会答应你?”顾念笙强忍着泪水不让它划过脸颊,却还是泪流满面。父母家人葬身火海之时,他哭过,齐墨受伤转醒之时,他哭过,却都没有齐墨成婚时哭得那么撕心裂肺,也没有此刻控诉齐墨的爱恨交织。
齐墨慢慢走上前将顾念笙拥入怀中,这个怀抱对顾念笙来说已是贪恋和奢望。齐墨没有说话,任由顾念笙在他怀里控诉他的种种罪行。在百姓面前他是保家卫国的战士,而在顾念笙和穆云婷面前他永远都是罪人,不管时光怎样变迁也洗不清他的罪孽。齐墨知道,他欠顾念笙的,欠穆云婷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此生已负,只期来世能偿。
“不过,你猜对了,我会替你照顾他们的。”不知哭了多久,顾念笙推开那个他贪恋的怀抱,“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十个我都答应。”齐墨温柔地替顾念笙拭去脸上的泪水,他知道顾念笙今日肯见他便是已经想通了。
“我要你活着回来!”顾念笙打掉齐墨在他脸上游走的手,齐墨欠他一个解释,他要他活着回来把一切都讲清楚。
“好!”齐墨正正军装,朝顾念笙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开。顾念笙就这样看着他,一步步走远,一步步消失。顾念笙知道,他跟齐墨之间隔着的不是齐家二老,不是穆云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是这时局。
时局动荡,儿女情长在家国重任面前不值一提。齐墨身为军人,他的情感最终都将归于战场,就像千千万万为国捐躯的将士们一样,用一腔热血去拯救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因为他们相信,只要他们为此付出为此奋斗,琉璃人就会被他们赶出这片他们热爱的土地。就如艾青的诗一般,他们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父母长辈将自己的孩子送上战场,妻子将自己的丈夫送上战场,他们难道不怕分离不怕生离死别吗?怕,可在国难面前,家只能藏在最柔软的地方。家国家国,没有家哪有国,可没有国又哪来的家。
齐墨出发那天,顾念笙没有来送他,穆云婷也没有来。穆云婷坐在齐府大厅的沙发上,看着下人们收拾行李各奔东西。齐墨走之前特意交代老管家,将财产除去给穆云婷的那部分统统分给下人让他们回乡避难。
“夫人,走吧。”跟着照顾穆云婷的丫鬟和奶妈替她收拾好行李,齐墨在乡下替他们找了户人家,有几亩薄地,到时候前线失守琉璃人攻进洛城也不能伤害会伤害她们。
“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丈夫的家在这,我就在这等他回来。”想要扶穆云婷起身的丫鬟被她一把推开,齐墨让她走她偏不走。
“简直是胡闹!”顾念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府里的下人们见了他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向他问好,“你要报复齐墨等他回来你再报复,你现在这样只会让他分心。”
“这里是齐府,不是程家班,也不是你的别院,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穆云婷看见顾念笙心下也明白了三分,齐墨说请来照顾她的人竟是顾念笙。
“齐墨说你识大体懂大局,现在我看你跟那些只会添乱的任性大小姐没什么区别。”顾念笙冷哼一声,穆云婷这些伎俩不过是在向自己示威,“齐墨在前线杀敌,而你身在后方想的不是替他排忧解难,反而是在给他添乱,真是枉负齐墨对你的一番情意。”
穆云婷被顾念笙呛得没法出声,顾念笙说的没错,她不能给齐墨添乱,自己在后方就得让齐墨永无后顾之忧。穆云婷示意丫鬟拿起行李,高傲的信步朝门口走去。顾念笙勾起嘴角,激将法他对付得了齐墨,自然也对付得了穆云婷。
“公子,我们也走吧。”周嫂嫂站在顾念笙的身旁,提醒他时间快到了。顾念笙最后扫视一眼偌大的齐府,这次他真就再也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开启
第13章 战场烽烟
齐墨开赴桐城的第二天,让全体官兵往家写了封家书,此后就一直扑在前线再无心挂记其他。战事的紧迫远远超出齐墨的想象,听前布防官留下的几支残兵说,琉璃人与他们数月熬战,丝毫没有怠意,反倒是他们补给弹药远不足支撑。好在,齐墨来的时候带来了洛城百分之八十的物资储备,还能勉强再与琉璃人的军队僵持下去。不过,一旦他们弹尽粮绝,整个桐城,甚至整个洛城都将成为琉璃人的盘中餐。这般可怕的局面,谁都不敢想,他们能做的只有拼尽最后一滴血,去守卫这片他们热爱的土地。
城外一片萧条,都是为抵抗琉璃人进攻修建的战壕。随处可见的机枪大炮,各处奔走的士兵军医,还未散去的烽烟都预示着上一场战役的残酷,也预示着下一场战役很快便要打响。
朔风啸长林,枯木败柳,寒鸦寂鸣。归雁呜咽,不见旧故里草木。不知何日戢干戈,踏归途。
“齐帅,这是伤亡报告。”副官将军医院送来的报告交给齐墨,虽见惯了地下斗争的残酷,但还是会被眼前的景象惊心。
“这些不必给我,给那些牺牲的兄弟家里多些抚恤金,从我那扣。对了,把团级以上统统找来,这仗怎么打还得好好合计合计。”齐墨没有接过副官的报告,望着远处高挂的琉璃军旗心生一计。
桐城易守难攻,前方有密林后方有丛山,这一地形若能好好利用,定能让琉璃人折兵于此。齐墨将作战计划分发给各个将领时,不少人对此心生疑窦。齐墨的计划显然是步险棋,现在他们处于劣势,一旦诱敌深入很有可能会被反噬。
“我知道各位都在担心什么,可现在我们别无选择。”齐墨在作战地图上画了个圈,这将成为他们主攻的地方,“成,功大家分之。败,责齐某一人担之。”
齐墨的语气十分坚定,他以最高指挥官的身份下了死命令,所有将领只得奉命行事。齐墨的计划很简单,连夜组建一支敢死队,在正面部队佯攻下,将琉璃部分主力引入桐栖山,争取在琉璃人困死在山上。而这一计划的冒险之处就在于,桐栖山地形诡秘就连附近的居民在山中迷了路也无法在从山上下来,因而当地人又称其为鬼泣山。所以,这只敢死队相当于是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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