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转念就想明白了影帝先生在问什么,但他不想说,他决定装傻顺便卖个乖,抬起头来就装可怜:“苏叔叔戏里的角色有个抽烟的镜头……在那之前我不抽烟的。”
陈弈白不吃他这套,依然垂眼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有些危险,声音沉下来,又问了一遍:“在哪儿学的。”
这人怎么还不依不饶了。
林染发愁地皱起一张小脸儿,飞速搜索着脑中的素材库,怕陈影帝阅片量太大,想要混过去,还真不敢随意报上个电影名。
他犹犹豫豫,支支吾吾:“一本书……好像叫什么《古格拉群岛》,里面有个女人这么勾引过一个监狱官。”
林染心里打着小算盘,禁书,纪实文学,惨兮兮的,大两千页不说,还没电子版,他陈老师就算不相信,一时半会儿也考证不来。
他不想在影帝面前露怯,专业病不知又怎么犯了,捧出本高冷巨著挺没出息地装腔作势。
但话说完了又暗暗咬着牙开始后悔:提这个做什么,显摆你能呢么?
他掉了这么个书袋,陈弈白虽不是很信,但见他脸上的小表情如此生动,心想林染到底还是个学生,自己在这儿跟个孩子置什么气?一时间气也消了大半。他有些无奈地屈指弹了一下林染的额头,听见林染半真不假地“哎呦”一声讨饶,笑骂了一声“小家伙”,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而后松开林染开了门,去影棚里找李导看回放去了。
林染十分老实地跟在他后面,揉揉额头上被弹过的地方,百思不得其解,他到现在还没搞明白陈弈白到底在气什么,只觉得影帝先生今天有点儿喜怒无常。
他也不知,自己这是今天里第几次犯委屈了。他总不能说这场戏是从他美人家母那里得来的灵感,源于初三时的一个周五傍晚,平日里寄宿在校的林染放学回家,发现他那女强人妈正在客厅沙发上这样取悦一个陌生男人,一个……有妇之夫。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不愿意卖惨,更不想陈老师怜悯或是更糟的……干脆看不起他。
布景中,秦倩影正在学着他刚才的戏勾引“季争云”,林染突然就觉得心底里涌上来压制不住的疲惫感,也不想在这看下去了。见梁叔正专注地盯着摄影机,林染不便打扰他,就跟一旁的范正打了个招呼,说要回去换件衣服。范副导人也和善,见他情绪有些低落,场中的戏一时半会又拍不完,点头笑了笑就让他回去了。
林母今年刚过四旬,若不是前两年一场大病,以她风风火火的性格,此刻定还不会退休。但如今病者,她很多事情也就看淡了,每天跟着小区里一群中年大妈们跳跳舞听听戏甚至念念经,倒觉得这修身养性的日子也挺舒坦。
林染回来的时候林母并不在,快过年了,最近居委会里好像要出个什么节目,林母在公司混了几年,多少有点组织能力,被众人推举做了个小代表,帮着负责筹备汇演节目。这个点儿,林母一般都是在居委会里忙着。
林染冲了个澡换了件衣服,那件白衬衣上染了些陈弈白的香水味,清冽醇厚的木质调,带着点淡淡的烟草味……那是成熟男人才有的味道。他捧着衣服,闭上眼,把脸深深埋进衣服里,又回味起影帝先生那个吻来。
只是厮磨,并无交缠。
但只是这么想着,林染就不自觉飞红了脸。他把衣服丢进洗衣机,暗暗嫌弃自己的反常,回到房间本想做下一场戏的功课,却又鬼使神差地开了电脑,在B站上搜了一个陈弈白的视频合集。
陈弈白当年还在中戏读书时就被一个何姓大导演相中,第一部 戏就是大荧幕,男一号。当年整个剧组风头无两,揽获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和最佳女主角,但奇怪的是,本唱得最响的,影评人一致推崇的最佳男演员奖却只得了个提名,最终花落别家。当时盛传是有黑幕,得奖的演员是买了奖,但传言没几天就被压了下去,久而久之也没人再提起。
林染看了眼主演列表,当年跟陈弈白演对手戏的,正是梁叔这片子原定的女主角,影后秦桑。
试戏(七)-春梦(下)
梦里的世界光怪陆离。
林染昏昏沉沉,依稀是白天里试戏的那个场景,沙发,地毯,烟,白衬衫和……一个男人,自己像是被禁锢在一个温柔的怀抱里,他看不见那人的脸,却记得那人身上的味道,冷冽的木质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
然而唇上本该克制的厮磨却渐渐变为含吮带咬的热吻,那是真正的唇舌交缠,既凶狠又柔情,像是要把他吞入腹中。林染没什么经验,只能仰着头被动承受着,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来,反抗和讨饶的声音被堵在口中,被男人霸道而缠绵的唇舌翻搅成破碎的呜咽。
衬衫的扣子早在挣动中被扯掉了几颗,许是嫌他不够安分,男人的大手在他胸前猛一使力,带着些惩罚意味地揉弄,林染忍不住溢出一声呻吟,乖乖地软在男人怀里。
男人像是满意了,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大发慈悲地放过林染酸麻的唇舌,转而在他挺秀的鼻尖轻轻一啄。可怜林染气喘到一半就又屏住了——男人已经抄起了他的左腿挂在臂弯处,自己身下难以启齿的地方正被一个火热的硬物顶着,还没待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男人就掐着他细韧的腰急不可耐地顶了进去。即使是在梦里,他仿佛也能感觉到那阵撕裂般的疼痛,但一阵顶弄之后,内里渐渐传来酥麻的快意,他又像是从这鱼水之欢中得了趣,揽住男人汗湿的后颈,动情地叫出了声。
然而这一声出来,林染却硬生生被自己从梦里吓醒了。
他惊魂未定,满身薄汗, 发现下身还半硬着,像是刚被自己那一声吓软了。他在夜色里睁眼瞎似的,也不知喘着气愣神了多久,而后拥着被子屈膝坐起来,跟自己头发有仇一般狠命揉了几下,继而安生下来,抓着头发把头埋进了膝盖。
他听见自己喊的是“陈老师”。
除了他,还能是哪个陈老师?
春梦了无痕,或许是骗人的。
林染十分惊奇地发现,自己可能还有点写淫词艳曲小黄书的隐藏技能。想他一个自诩洁身自好的大好少年,宿舍里室友围着看毛片时他都能读得进去圣贤书,还一度被那些损友们耻笑为身心发育迟缓。可如今——
做春梦也就算了,还是梦见跟男人?
跟男人也就算了,还是梦见跟影帝先生?
跟影帝先生也就算了,还是梦见自己是被压的那一个?
林染默默鄙视了一阵自己那没出息劲儿,看天色未明,又躺回去将自己裹成了一只蚕蛹,翻过来滚过去的,直把自己折腾累了,终于在拂晓时分又睡过去。
往后的几日里,林染见到陈弈白就忍不住想绕道走。幸而这几日的戏份都是过场戏,没秦小花儿什么事,又有几位敬业的老演员镇着场,前几日里耽误的进度有望能赶回来,李导和陈弈白忙起来都没怎么能顾得上他,因此也没人注意到林染看到影帝先生就闪躲的眼神和飞红的脸。他在剧组里乐得自在,闲着没事儿就找个角落猫着,拿个小手机补B站的视频合集或是刷刷微博,几日下来,除了对自家陈老师的演技更加佩服,也知道了不少八卦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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