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回去了。”二根在一边催。
秀秀点点头,她袋子里还有一个棒棒糖,不过她没有去拿给那小男孩,却对大根道:“我想好了,要成立个公司。”
“好。”大根毫不犹豫的点头:“媳妇你拿主意就行。”
“我当副经理。”二根在一边笑,他没有秀秀那种伤感的心绪,开公司是个新玩意,他高兴呢,看一眼大根,又补一句:“副二经理,哥是副一经理,媳妇你是总经理。”
“媳妇当然是总经理。”大根瞟他一眼:“副一经理给你当好了,我不当,我给秀秀当秘书。”他看着秀秀,嘿嘿笑。
这老实人也开把玩笑,难得,但秀秀却不想笑,看着远处的大山,她心情有些沉重。
“我们是富了,虎子以后不愁讨不到媳妇。”秀秀叹了口气:“但这大山,不能永远这样下去啊,我三年前来这样,三年后,虎子两岁了,还是这样,难道到他二十岁还是这样?”
“那有什么?”二根撇了撇嘴:“老支书都当了好几十年支书了,坳湾子村不还是老样子。”
“不能是老样子。”秀秀摇头,虎子有些往下滑,她托了一下:“永远这么下去,那虎子以后怎么办?难道要变成地主吗?然后再革一次命,贫农打倒他来分浮财?”
她这思路有些远,大根兄弟明显跟不上了,二根紧了紧背后的铳,叫道:“敢。”不过声音里明显有些迷惘。
大根则摸摸脑袋:“不会吧。”
“要一直这么下去,迟早会的。”秀秀肯定的点头,在这一刻,她彻底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我要帮虎子积点阴德,别的地方我们管不了,坳湾村要管,这是虎子的根。”
“媳妇,我们听你的。”大根说。
“嗯,媳妇你说了算。”二根也用力点头。
秀秀说是要办公司,却没有马上动,回去后,也不再提了,到是托高娟娟买了不少关于办公司方面的书来看,高娟娟在电话里大呼小叫:“秀秀,你买这些书做什么?是要开公司了是不是?”
“是啊。”秀秀也不否认:“你觉得我行不行?”
“行啊。”高娟娟叫:“简直太行了,我可以说,全中国的女人,你是最厉害的一个了,你要都说不行,没人敢说行了。”
“那可不敢当。”秀秀笑,心里美滋滋的:“到时还要你帮忙呢,我现在还没想好,不过靠山吃山,我要开公司,也是做的山里的生意,卖卖山货,搞搞养殖种植,好多东西要卖出去,我听说都要证的。”
“那是。”高娟娟说:“养蛇养青蛙,还有什么山里的野猪野鸡什么的,不论是养和卖,都要证的,这个容易,我们农科院扶持的,省里国家都有政策,办个证,一句话的事。”
高娟娟应得脆快,一是老同学的关系,二也是秀秀养蛇取毒这个项目做得好,毒蛇大规模人工饲喂取毒这个课题,省农科院是第一个取得突破的,不仅学术上有重大意义,扶持农户致富成功,这也是国家政策路线正确的一个标杆,省里甚至部里都提出了表扬,这个表扬可不是空口白牙,是与职称工资挂勾的,更何况秀秀致富不忘引路人,每个人还塞了几万块钱呢,所以高娟娟应得底气十足——只要是秀秀的事,她去领导那里就说得上话。
得了高娟娟的允诺,秀秀越发有了信心,不过她还是没有动,她在等一个机会。
卖蛇和提蛇毒两次的成功,帐户上五百多万金光闪闪的现款,还有两个男人无条件的盲从支持,让秀秀越来越有底气,也越来越成熟,考虑事情,再不是只看到眼前的一点点,而是越发的大气了。
消息终于传过来了,月底,村委会改选,秀秀对大根二道:“我要当村长。”
大根二根都傻了,大根摸脑袋,二根在身上乱挠,他们现在对秀秀的信任虽然近乎于盲目,但这可是官,虽然只是村长,可你不能拿村长不当干部啊,村长也是官呢,秀秀要当官,让他们脑筋有点短路,二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秀秀不理他们,把早准备好的包背上,抱起虎子:“走。”
坳湾子村不大,加起来,也不过百多户人家,人口满算起来,一千不到,不过村委会改选,来的人到不少,坐的坐,站的站,把一块大打谷坪挤得满满当当的,四面还站了不少人,妇女们哜哜喳喳,小孩子穿来穿去,比个大集市还热闹。
前面摆了一排桌子,村委会的全到齐了,老支书肖满富,村长张树生,会计王盘柱,这算是坳湾子村三巨头了,张树生同时兼任民兵连长,而妇女主任则是老支书兼任,没办法,这大山里的计划生育尤其不好抓,别人也不愿意干,只老支书有这个威望,他不干不行,不过老支书其实也恼火这个,有一回上级来检查,一个愣头青介绍他是村妇女主任,老支书当场翻了脸——妇女主任他可以当,但嘴上你不能说——这事蛮搞笑的,但山里乡村,就是这么个现状。
张威张仁义几个也在,看到秀秀,几个人斜着眼睛,秀秀瞟了一眼,再不看第二眼。
秀秀这次只带了赛虎来,但她有两个男人,而且这是村委开大会,不信他们敢乱来,真敢乱来,秀秀也不怕,正如大根说的:“这种山柴棒棒,我一手可以夹一个。”大根不吹牛,他一身力气,在整个坳湾子村都是数得着的,两百多斤一担的湿谷,他担七八里山路不要歇气,整个村里,没几个人做得到,虽然上次受伤病了一场,但这两年又补上来了,心气强,力气似乎还长了两分。
其实上次吴小青的事,张威他们事后也没来找过秀秀,秀秀后来听得点风声,张仁义还有点子跳,但给张树生拦住了,他们对秀秀有些怕,一则当然秀秀有两个男人,正如这山里头的蛮话——她搞死一个还有一个呢,你有几条命?另一个,则是秀秀有个台湾大富翁叔公的谎话起了作用,村里传言,秀秀的台湾叔公不但是亿万富翁,还和省里关系好——没见人家搞养殖,县农技站都不理,直接从省里找的人。
秀秀养蛇提取蛇毒的事,村里人至今不知道真相,卖蛇还要装孕妇,几公斤蛇毒,秀秀一个包就背出去了,天知道她出山做什么,到有人知道蛇舍里有蛇,可没人想到蛇能取毒啊,只知道秀秀有钱,所有债一口气还了,屋子翻新了,身上还金啊银的戴着,然后秀秀有关系,外面的人穿来穿去,还都是省城里来的,打的牌子吓死人,没人知道底细,当然也有人套话,大根是个憨陀,他只是嘿嘿笑,发烟,至于二根,他喜欢扯,台湾?省里?他能直接给你扯到联合国去,秀秀听了笑死,可村里人不知道啊,所以张树生虽然当着村长,虽然白赔了两万块,不敢来找秀秀的麻烦。
选举开始,村民推选代表,本来应该还是张树生的村长,不会有什么悬念,虽然坳湾子村是个杂姓村,没什么宗族势力,但有个惯性,张树生当了十多年村长了,没什么能力,可也不怎么祸害乡里,说起来其实他还是个老实人,真正有些手腕的是老支书,他只不过就举着块村长的牌子,真正的权力都在老支书手里——其实这权力也可怜,坳湾子村除了山还山,要什么没什么,那点儿权力就没地方用,所以说,谁当村长都是当,即然张树生当习惯了,那就继续选他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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