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卿更无奈了:“我当然希望你们都好,但也要人愿意才行。”
玄英顿时就蔫了,垂头丧气地道:“都是气话,玉央她还生气呢。当然也该她生气,我这辈子欠她的。我现在就想弥补她,但她连儿子都不让我认。我说那先不说儿子的事,我先娶她吧,她也不肯,非得说我是为了去找她不用给钱,你说说,她这完全是不讲道理啊。”
陈飞卿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你倒是很像了。”
玄英瞪他:“别以为我现在烦着就不揍你。”
陈飞卿笑着摇了摇头:“英叔,我给你出个主意,但你不能说是我说的。”
玄英问:“什么?”
陈飞卿:“把她带回去关起来,先断了她的神仙散,以后的事再说。”
玄英连连摇头:“不是你女人你倒是挺会出馊主意,半点不带心疼的,换了是我儿子你也敢这么搞?”
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就你儿子了?陈飞卿腹诽着,很认真地回答:“对,我就会那么做。”
玄英讶异地看他:“我才不信你下得了手。”
“这是为他好。”陈飞卿道,“你自然看得出来,她脸色是靠脂粉在撑着,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得而知。”
玄英嘀咕道:“你跟侯爷还真像,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带郑问其去滑冰差点掉河里,还好没什么事,结果侯爷还是抽了你一晚上,也说是为你好。你当时不还哭哭啼啼地跟我说什么‘英叔他为我好就别打我啊’。”
玄英故意学着小孩子的哭腔,把陈飞卿都逗笑了,一面想着那次明明是郑问其非得去初冬的河上面滑冰,事后扔了个黑锅给自己背,一面道:“后来我发现,我爹确实是为我好。”
玄英还是摇头:“玉央的性情我比你清楚,她性子烈,万一不高兴了闹出个什么事儿。”
陈飞卿道:“不会。”
“你凭什么说不会?”
陈飞卿不喜欢傅莺儿,尤其不喜欢她非得把自己和自己的儿子都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但他觉得,傅莺儿不是个会寻死觅活的人。
大概是因为,他有时候会觉得傅南生在脾性上面太像傅莺儿了,而傅南生从不会寻死觅活。
陈飞卿见过很多三教九流的人,这些人性情不一,但对生命很执着,很信奉那句好死不如赖活着。
玄英见他不说话,想了会儿,拿手肘捅他胳膊:“要不这样,你去干这事儿,我装作不知道。”
陈飞卿默默地转头看着他,半晌,道:“还是你去干这事儿,我装作不知道,她是你女人,又不是我女人。”
玄英一拍陈飞卿的大腿,叫道:“老子就晓得!其实是你自己想干这事儿怕被你屋里的晓得!嘿你越来越鸡贼了啊!谁教的?”
陈飞卿诚恳地道:“靠英叔你教导有方。”
“老子才没教过你这种事!侯爷肯定也不会,是不是宁王教你的?他以前就特别鸡贼,出了事儿第一个跑,每次都是侯爷跟先帝背黑锅……”玄英嚷着嚷着,猛然收声,“哎,小南,就回来了?出去吃饭啊,我请你们吃饭。”
傅南生从学堂回来,手里还抱着书,闻言笑了笑:“昨天多买了一些菜,还是吃完比较好。”
玄英立刻道:“好啊好啊,外头吃的东西也不干净,我来做菜,你问飞卿,别看我这样,做菜跟你一样好吃,真的,不过你娘做菜就不太好吃了。”
陈飞卿低声道:“英叔你冷静一点。”
玄英嫌弃地推开他:“你赶紧去煮饭,别在这杵着。”
陈飞卿:“……”
一顿饭下来,陈飞卿觉得自己还是得找玄英私下里聊聊,这样子下去,傅南生可能不能好好吃饭了。想必谁被玄英那样热切地盯着,也很难吃好饭。
可吃完饭,陈飞卿还没开口,就被玄英再次推开:“你收拾啊,你又没做菜。”
陈飞卿:“……”
他只好先认命地去收拾。
见他拿着碗出去了,玄英刚要跟傅南生说话,却被打断了:“玄将军,我有些话还是想和您再说一下。”
玄英忙道:“你说。”
傅南生欲言又止的:“我没有爹,小时候问我娘,她就会很不高兴,说我没有爹,有时候还会说我是她捡来的。”
玄英心里发慌,赶紧道:“我知道,你娘她生我的气。”
傅南生看他一眼,又挪开了目光,继续道:“我也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很好的爹,但我娘跟我说,你不是我爹。”
“你娘说气话……”
“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很多人都不喜欢我,”傅南生诚恳地道,“所以,不想给您惹来污名。我娘自然也是一样的。玄家满门忠烈,当年就容不下我娘,如今更不能和我们有干系。”
玄英听了这话却更愧疚难当:“小——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娘的错,是爹错了,所以害了你们娘儿俩这么多年。现在没事了,我家里谁也没了,我做主,没人敢再欺负你们了,啊。”
傅南生低着头,道:“玄家还有许多亲族,这件事本来就没有结果,玄将军又何必呢?到时候闹起来,闹到最后,我娘无非是又失望一次,又被赶出去一次。何况还有件难以启齿的事,我娘以神仙散为瘾,戒不掉的。她只有在那个时候才开心点,所以我试过很多次,她都不愿意戒。”
玄英自然很清楚神仙散是种什么东西,传言人吸食之后如入极乐世界,在幻境当中得偿心愿,飘飘欲仙。
玉央的心愿是什么,他不敢想,因为一想便想抽自己几个巴掌。
傅南生见他越来越难过,接着道:“所以我娘不会愿意的,无论你怎么说,她都不会愿意。”
玄英猛地想到陈飞卿出的那个馊主意,强行把人给关起来。
傅南生道:“玄将军,玄家绝不会接纳我娘,您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您是飞卿最亲近的长辈,所以我相信您确实是一个言出必行、有情有义的人,但事情不能强求。”
玄英望着傅南生恳切得很的脸,突然的,想到了曾听过的关于傅南生的事。
他突然的冷静了下来。
第97章
傅南生敏锐地察觉到了玄英的神色变化,便不往下说了。
他那番话自然是以退为进,本来也很见效的,可玄英的神色却忽然就变了。
傅南生对玄英的了解不算很多,私下里查过一些,又听陈飞卿说过一些。玄英是个一根筋的人,粗鲁,无礼,常常撒泼,听起来比一般人要好糊弄,尤其是玄英刚回来的时候对傅南生不错,至少不像其他人那样嫌弃傅南生沾染了他们完美无瑕的小侯爷。
可是玄英此刻的神色一点也不对劲。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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