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仓皇_Your唯【CP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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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也没有展露出来,仍旧镇定地看过去。这定睛一看,心中再度大吃一惊。

  苟珥的面具被取下搁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衣服也已经脱去了大半,露出了被遮挡着不见天日的部分。

  他那半边常年被面具遮住的脸已经不能看了,密密麻麻的伤痕一路蔓延到了上身,前胸及手臂上都是被灼烧过后的可怖痕迹,看起来犹如地狱归来。

  苟珥冷漠地收回了目光,并没有继续理他,转身进了温泉池里。

  水声响起来,傅南生恍然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

  他想起来了,苟珥是谁。

  不是在哪里随便听到的,他当真认识这个人。

  那个领头的流浪儿!

  怪不得,难怪,原来如此。

  傅南生心慌起来,却强自命令自己不能露出马脚,不能惊慌失措地转身跑掉,绝对不能。

  苟珥如今还没有发作,恐怕也是还没认出自己来。

  毕竟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苟珥虽然记得当时傅南生的相貌,但人的相貌随着年岁的增长是变化了的,更何况苟珥当时以为那个“小哑巴”是女孩儿。

  傅南生轻声道:“我不知你在这里,翎儿姐姐说你通常夜里才会过来。那我等会儿再来。”

  苟珥没理他,靠坐在水池子里,闭着眼睛,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见他这样,傅南生便当他默许了,转身离开。

  苟珥听着他的脚步声离开,又缓缓地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窗子。

  他确实是常常深夜里才来泡浴,因为夜里若不点蜡烛,他自己便可以也看不到身上那些丑陋凶恶的烧痕。

  他始终无法忘记破庙那场大火,没办法忘记事后为了活下去他遭受过的一切折磨,更没有办法忘记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最记得那双眼睛,也最恨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露出的光可以比谁都无辜,也可以比谁都狠毒。

  或许是和鲁鼎一战过于激烈,苟珥这两日总觉得气血涌动,难以平静下来。

  他练的功并非正派所传,甚至可以说是邪魔外道,当年他又急于求成留下了许多隐患,稍有不慎便会遭受五脏俱焚之痛,更甚则会死于非命。

  他深深地吐息着,重新闭上眼睛调休内力。

  在军营里待了数月,傅南生习惯了早起,翌日天才蒙蒙亮,他就醒了,起身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果然没见着任何人。

  先前翎儿就跟他说过,在这里没什么规矩,没有下人,几个女人都起得晚,他若想吃早饭就得自己做。

  傅南生去大门看了看,一把很重的大锁挂在上面,他只好暂且放弃,转到厨房里下了一碗面垫肚子。

  吃完见时候还早,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左右看看,搬来梯子上了房顶。

  此时天快亮了,从房顶上能见着东方的日出,虽然还没几层云遮着,但很快就遮不住了。

  傅南生看着日出,又转头打量着周围,一回头,看到屋顶下面的另一个院子里,早起练武的苟珥正仰头看着他。

  傅南生急忙笑道:“我不是想逃,我起得早,没事做,你家里又没有书看,只好到处逛逛。”

  苟珥没再理他,收回了目光,继续练武。

  傅南生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赶紧顺着梯子爬下去,跑到了那个院子里,大声问:“你能不能教我?”

  苟珥还是没理他。

  傅南生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你教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反正我也不一定学得会,何况要学会也需要很多年,你不必担心我拿来对付你。我只是很无聊,我一个男子,又不好和你的妻妾们多来往,你又不会让我出门,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看你一个人也很无聊,不如你教教我,也当打发时间。”

  苟珥仍然当做没听到,又练了一阵,他终于停下来,去一旁的石桌前倒水喝。

  傅南生正坐在那里,见他过来忙倒了一杯水,将拧好的帕子递给他,殷勤地问:“你吃了吗?”

  苟珥:“……”

  苟珥喝完水,转身就走,却被傅南生缠上了。

  傅南生紧跟着他,边走边说:“你只要随便教教我就好,只要能防身就好,或者轻功也好,比如一飞就能上房顶,我一直觉得很厉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一飞就能上去?嗖地一下,人就不见了。”

  苟珥猛地停住脚步,道:“你再多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夜里,苟珥又去泡浴,却没平静一会儿,就听到傅南生的脚步声。

  傅南生走到他身后,蹲了下来。

  苟珥警惕地听着,却没有睁开眼睛,料傅南生也不会做出什么蠢事。

  过了会儿,一双手就按住了他的肩膀。

  苟珥不由得背脊一凛。

  傅南生低声说:“别怕,我就给你按按,我学过的。”

  苟珥:“……”

  傅南生果真给他在背上又按又捏又捶,卖力得很。只不过那些陈年旧伤和新伤被他这么一通互动,隐隐的痛了起来。

  苟珥先还忍耐着,后来终于忍不住了,道:“住手。”

  傅南生满意的看着苟珥背上迸裂开的伤口,语气却十分讶异,朝前伸着脖子,凑到苟珥的脸侧,问:“怎么了?我力气太大了,你痛了吗?”

  苟珥:“……”

  苟珥想了想,把“痛”吞了回去,道:“你出去。”

  傅南生依依不舍地说:“可是我想讨好你,你说不定会愿意教我武功。”

  傅南生说话的时候,离苟珥的侧脸很近,是苟珥摘下了面具的那半边脸,蜿蜒可怖的伤痕近在眼前,可傅南生却面不改色,仍然很是亲热,专注又热切地盯着苟珥的眼睛看。

  苟珥有点不自然地侧了侧脸,重复了一遍:“出去。”

  傅南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一口气,将下巴靠在苟珥的肩膀上,挫败地说:“你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很喜欢你,你很像我哥哥。”

  苟珥:“……”

  傅南生靠着他的肩膀,继续说:“我有一个哥哥,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可是他很早就过世了。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我娘去世的早,我爹娶了二娘,但二娘对我们很不好,动辄打骂我们,还要将我姐姐卖到青楼去,就因为我姐姐是个哑巴,却又长得好看。那个时候我姐姐还那么小,却也懂得廉耻,她宁可死也不愿意被卖去那种地方。”

  苟珥一怔,猛地转头过来看着他。

  傅南生仿佛什么都没感受到似的,仍然在那里自说自话:“我和我哥哥便想带着我姐姐逃跑,但我们三人在逃跑的途中失散了,后来过了很久,我们三人才又重逢。若不是因为我和我姐姐长得特别相像,我们差点就认不出彼此了。可那个时候,我姐姐还是沦落到了青楼里,并且得了很重的病,没多久就去世了。为了给她治病,大哥去偷药,被衙门的人抓住,拿他正好去给一个富人家的孩子顶罪,判了斩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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