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我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是如何的愚蠢，那双蓝色的眸子陡然瞪的滚圆，直勾勾的盯着我，那只沾着泪水的手被他紧紧地攥住。
看到赛斯疯狂的举止，我懊悔不迭，骂自己刚才真是昏了头。
"你是亦然，你是亦然。"赛斯欣喜的抱紧了我的腰，将头埋在我的胸口，雀跃的就像一个迷路后刚找到父母的孩子，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
我垂下的手触摸到床下赛斯的皮鞋，那坚硬的鞋跟砸到脑干会使人昏迷，感谢上天这么快就给我一个机会。赛斯天真的模样却让我感觉自己将要做一件罪恶的事。
滚烫的泪水濡湿了我的手臂，落在曾经溅到唐青山鲜血的地方，我当机立断，用力砸了下去。
第十二章
"怎么样，我的演技很棒吧？"赛斯得意洋洋的捏着我的手腕，慢慢的取走我手中的皮鞋，放在地上。
泪还在眼眶中，塞斯的脸却在笑，连那泪花也从悲伤的产物变身为嘲弄我的结果。
‘鳄鱼的眼泪'是我唯一想到的词。
"你的犹豫使你丧失了一次很好的机会，李睿瞳，这种机会永远不会再有。"说完，赛斯将李睿瞳摔落，迅速起身，穿好衣物，大笑着离开了我的囚室。
十岁的赛斯，时刻被提醒要成为改变世界的人，就要培养异于常人的能力，锻炼出最坚韧的心智。从记事起，无穷无尽的课程、搏击训练剥夺了他所有同龄人的正常快乐。
忍无可忍的小赛斯，机灵的避开守卫，逃离了自己沉闷的住所。
广场有很多的人，一个俊秀的少年在专心致志的写生，赛斯好奇的凑过去，看到洁白的画纸上形态各异的和平鸽。
"你的鸽子画的真漂亮，能送给我吗？"
秦亦然看到这个天使般的小孩子，微笑道："好的，等我画完最后两只。"
赛斯从未接触到秦亦然这种纯净的人，心中自然而然产生一种亲近。
看到画纸右下角那三个方块字，赛斯问道："这是你的名字吗？能不能告诉我怎么读？"
"秦-亦-然。"
"亲一然"
"是秦亦然。"
"秦-亦-然。"赛斯用心的读准这个名字，灿烂的笑着："我叫赛斯。"
"你一定是天使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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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你要杀亦然？他完全不知道家族与组织的关系。"赛斯双眼充血，焦急万分。
"因为你太在乎他了，我不想因为他而毁了组织未来的领导者，优秀的领导者不应该有任何弱点，秦亦然正是你的弱点。"
"当初为什么不阻止我们的交往？"
"作为你的父亲和出于组织的利益，我应该让你的心理得到适当的舒缓调节，秦亦然的价值正在于此。现在你已经成年，即将正式接管组织的部分工作，应该扔掉这个包袱。"
"不可能！我不会让他死！"
赛斯的父亲看着失控的儿子，更加坚定了杀掉秦亦然的决策。
"你爱上他了，他的心里却没有你。"
"胡说，他对我是不一样的，他爱我！"
"你可以亲自去问他，如果他对你有一丝爱意，我就放了他，否则你要亲手杀了秦亦然。"
"他不会拒绝我！"
半小时前，赛斯的父亲与秦亦然进行了以下的谈话。
"亦然，我知道你对赛斯很好，可是他已经……"
赛斯的父亲叹了口气："总之，他现在还很不成熟，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个父亲的心，答应我的请求。"
"您放心，我只把他当作亲弟弟，不会帮着他做傻事。"秦亦然不知道自己已经选择了死亡。
赛斯盯着那幅素描的鸽子，秦亦然微笑的脸浮现在画面上："赛斯，你是天使，不要让恶魔侵占你的灵魂。"
苍白的面容，汩汩的红色液体，从赛斯压在秦亦然胸口上的指缝间流出。
"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十六岁的赛斯泪流满面，"我不要你死，你说你爱我啊！你说啊！"
"对不起，我不能。"鲜血从秦亦然嘴角流出，生命在流逝。
"为什么？为什么？"
秦亦然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大孩子，努力想告诉他，却只做出了口型，鲜血已经溢满喉咙。
那是赛斯第一次亲手杀人，秦亦然的死，彻底冷却了他的血液，所有的爱、善良、慈悲、软弱都随着秦亦然心跳停止的霎那灰飞烟灭。
天使赛斯的最后一片洁白羽翼终于被染成墨色。
"秦亦然，秦亦然，你为什么要拒绝我。"赛斯自言自语。
谁说时间可以抚平所有的伤，想遗忘，却在蔓延生长。
那一点温暖，钻心入骨，抱着李睿瞳的时候，明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相似的面容，如出一辙的气质，让塞斯欲罢不能。
前一段时间，李睿瞳整容的那个替身已将D国总统成功替换，赛斯成为D国真正的掌控者，新世界组织的发展又上了一个新台阶。处理完手头繁忙的事务就迫不及待的来到这里，看到监控摄像中酷似秦亦然的容颜，从噩梦中惊醒，赛斯就会回忆起自己小时候曾经被噩梦困扰的日子里，是秦亦然温柔的怀抱，成为他最安全的港湾。只有在秦亦然身边，他才能放下所有的面具和伪装，卸掉所有的防备，轻松的做一个正常人。
十二年过去了，在扣下扳机的那一秒，赛斯就已经后悔，年少的轻狂、轻率的决定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可能和希望。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一切当然不可能重来。
李睿瞳的出现，使赛斯冰冻的湖面裂开一条细微的缝隙，这个带着秦亦然气息的人把鲜活注入久远尘封的记忆。
当年无法得到秦亦然，现在得到酷似他的李睿瞳的身体，赛斯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心里的那份空落不但消减，反而更加膨胀，一种急切的渴望和索求充斥整个身心，却不知道究竟要什么。
"秦亦然，你能告诉我吗？"不知不觉，泪水模糊了赛斯的双眼，滑落脸颊，跌碎在红艳的地毯上。
我不知道这次未能如愿的威胁行动，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严重后果。穿好衣服，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许门外等待我的将是最后的风景。
转动把手，打开房门，我看到赛斯那精美绝伦的侧脸，他在默默地流泪，面颊上的液体在灯光下有些细碎的闪光。
又是鳄鱼的眼泪么？又是什么骗局，既然死都不惧，索性默默地走上前去。
无限凄凉的悲伤？我一定是中毒至深了，竟然又一次伸出手接住一颗晶莹的泪滴。
这眼泪和人类是一样的吗？
赛斯慢慢的转过头，那双湛蓝的眸子凝视着我，那不是伪装，是真实的化不开的浓情，没有人类能够抗拒。我的心口瞬间破了一个大洞，需要用什么来填塞。
"你不要动，我不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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