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发黑,知道已无路可逃,只能看着赛斯与我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的缩短。
赛斯突然大睁双眼,看着我身后一副见鬼的表情。电光火石之间,我被塞进一辆车里,呼啸而去。
按住疼痛的胃部,我看着司机的脸,喊出一个可能不存在的名字:"谭奇石!"
我又一次昏倒了,再次醒来,值得庆幸的是胃部没有再出血,在一间简陋的小屋,中式的摆设,不是那间囚室。
"李医生,你醒了。"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我们回国了吗。"我激动得抓住他的手无法自持,连胃部都不再疼痛。
"不,还在D国,唐人街。"谭奇石永远是那种需要把词汇从他喉咙里掏出来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适合做国家保密工作。
我的好心情顿时沉了下去,看来还在赛斯的控制范围。
"你没用注射器?"谭奇石的脸色很难看。
我低头默认。
"我以为你想杀他。"
我想?我问自己。"我认为他的罪恶应由法律来制裁更合适。"这是最合适的理由。
沉默片刻,谭奇石问道:"你知道唐青山是怎么死的?我需要知道真相。"
这张与唐青山一模一样的脸,很容易就让我回忆起那个惨烈的场景,血顺着匕首流到我的手臂,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是不是死的很惨?"谭奇石的声音沉的像千斤巨石,压在我的心头。
我默默的点点头,鼓起勇气说出真相。
谭奇石低着头,我能感觉到他浓浓的悲伤,就像塞斯的。
我怎么会想到赛斯,我甩甩头,抛开这个影像。
谭奇石突然抬头,我看到红红的眼眶,他一定忍住了泪水。
"我爱他。"
我愕然!"对不起,我是凶手,你逮捕我吧。"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谭奇石没有接话,自顾自的说下去:"我整容是要代替他去完成卧底任务,他总说时机不成熟,一拖再拖,定要等证据确凿。本来酒吧出事的那晚我们准备找时机互换身份,却没有料到那个魔鬼先采取了行动。死的本应该是我。"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谭奇石猛的用力抓住我的肩膀,目光灼灼:"他死前跟你说过什么?告诉我!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我被他激动的言行吓到,此时我面前的谭奇石是一头饥饿的野兽,我必须用唐青山的遗言来喂他。
"他只说了两句
‘李睿瞳,唐青山真的要失踪了,答应我,你一定要争取活着,照顾我的鱼。'和‘要活,告诉小鱼,我爱它!'"我说出这两句与谭奇石完全没有关联的话,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会不会火上浇油。
谭奇石眼中的痴狂褪去,恢复平静,这遗言安定了他的心神。
"青山已经告诉我塞斯。福瑞斯的罪证在哪里,我一定会替青山把他送进地狱。"谭奇石意味深长的看看我,
"情势所逼,我和青山都不怪你。在这里很安全,等我,我叫白晓瑜。"
再笨的人现在也明白了唐青山遗言中的‘小鱼'就是‘晓瑜'。
我不知道唐青山的遗言中还有怎样的秘密,但是谭奇石去取的证据极有可能对塞斯是致命的。我应该很高兴,却怎么也乐不起来。
两个小时后,郊外的莱纳德兰河堤上,我自愿成为白晓瑜的防弹衣。
我身上捆满了烈性炸药,那张证据光盘从炸药间漏出少半,白晓瑜拿着遥控器面对着赛斯众人:"毁了证据我们一起死。"
赛斯很清楚唐青山的证据对他有多致命,看着自己刚从死神手中抢回的李睿瞳,他装作毫不在意:"作为福瑞斯的总裁我要救他,现在我的身份是新世界的救世主,他的生死威胁不到我。"
"是吗?"白晓瑜抬手将一颗子弹射入李睿瞳的肩膀,赛斯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
我忍痛,这是对唐青山的偿还。
"身为执法人员,你违背了你的誓言。"赛斯的声音依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为了送你下地狱,值得。他身上流出来的可是混合了你的血。"白晓瑜知道自己下对了赌注。
赛斯妥协:"我要他,你可以带着证据走。"
"李医生,看不出来你有如此魅力,委屈你了,懦夫!"白晓瑜在我耳边的低语,比刚才的那枪还要痛。
抽出李睿瞳胸前的光盘,白晓瑜对着赛斯晃了一下遥控器:"卫星远程遥控,稍微损坏也会引爆炸弹,你们不信可以试试。"随后走进汽车,发动。
我震惊,他骗了我。
赛斯看着白晓瑜的车驶离倒地的李睿瞳,不顾危险冲了过去。
看到赛斯就要触到李睿瞳,白晓瑜的拇指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我看到了车窗边白晓瑜的笑,看到了他故意给我们看的遥控器,在他按下的刹那,我知道塞斯也看到了,但是他依旧奔过来。
那就一起死吧,唐青山,白晓瑜,我不是懦夫,我死而无愧!
"危险!"两个保镖也看到了,立时朝赛斯飞扑过来。
眼前一片白光……
第十五章
格列马纳村的蓝桥餐馆里,老板埃里克对舅舅介绍来的这个员工很满意,虽然瘦弱了一些,但是脾气好,不挑活,不要求加薪;虽然丑了点,但是只在厨房做工,不愿接触人,也不会吓到客人。住在店里的小仓房,还省去了看店的人力和费用。
这个员工就是我。
一位老人钓鱼的时候发现了莱纳德兰河里的我,他曾经是一名医生,繁忙大半生后从喧嚣的都市移居到这片人迹罕至的地带,过起了只与自然打交道的悠闲晚年。脾气孤僻,但是心肠很好。如果不是遇到他,我必定难逃伤重而亡众鱼分尸的命运。
老人很睿智,有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他很容易看出我的枪伤,但没有把我交给警察,也从来不询问我的过去。
他的侄子也具有这样的优点。埃里克是个不错的老板,虽然薪水不高,他还是给我这个没有身份证明的人提供了一个安身之所,给我办理了暂住证。
有人问起我的过去,一律以失忆作答。
我的诚实肯干和少言,很快得到店里员工的接受,大家叫我杰克。
李睿瞳已经死了,劣质的炸药、身上的防弹衣和莱纳河的缓冲造就了现在的杰克。镜子里的脸,右半边就像月球表面,这些大大小小的坑洼一直延伸到我的腰腹。
我曾经做过几百例容貌修复的手术,曾经认为自己不需要整容,命运惩罚了我的自傲。
白晓瑜留在我耳边的话诅咒了我,我的魅力?就是在赛斯眼中可悲的价值。现在的我只是一个靠体力维持生计的打工者,一切的过去都已经随着那片白光化为乌有,该偿还的都已经偿还。
我蓄了胡须,留了长发,不需动用大脑,整日在食物、蔬菜堆和洗洁精的泡沫里埋头苦干。规律的生活,最直接受益的是养好了我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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