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徐任之第一天和林舒视频、冷不丁看到了一个小麦色的林舒,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没活活笑死。结果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她还能眼睁睁地看着林舒每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被加深底色,等到第五天,徐任之已经能肯定地宣布,现在的林小舒是牛奶巧克力味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到几乎断气的徐任之趴在桌子上抽搐,眼泪都顾不上擦:“我还努力在这头给你圆谎,万一你妈妈心血来潮和你视频一下,就再也不用费这劲了,真的是没瞎的都能猜到你去干啥了。”
一开始是因为懒,而发现不对后补救的防晒油在七月大西洋的炙热和海上作业的暴晒联手攻势下惨败,林舒现在只能对自己的肤色破罐子破摔、并向每个以此嘲笑自己的人愤怒地扔去一条狗。
林舒扁扁嘴:“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我也不清楚自己竟然是易黑体质……总之现在只要保证不被晒伤我就很满足了。”
“所以你现在合格了吗?”徐任之对着视频通话截了几张图留念后笑嘻嘻地问:“都没问你究竟都学了什么。”
林舒干巴巴地回答:“根据风向调整帆弧面的角度以保证按照z字形的路线前进,个人独立完成装卸船帆以及打各种绳结,还学会了用气象传真机和电台……总之深深地感觉自己熟练掌握了一门并没有什么用的垃圾技能。毕竟我既没有船,也没有钱。”
徐任之赞叹:“感觉在普通人里已经很厉害了,可以啊你!所以现在能自己开船了吗?”
林舒:“教练说远距离还不行,不过近距离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明天就可以开船绕岛一周练练手了,嗯,求救的信号弹、净水设备、基础的补给物资包括海钓的鱼竿我已经准备好了,万一也丧失了动力被迫漂流,保证自己能存活半年以上。”
徐任之无语:“真是想太多,你干脆搬个家算了……准备的这么全面,你怎么不把大提琴带上?”
林舒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带?”
徐任之呆滞了。
“你是说你带上了一把只要卖掉就足够我在北京三环内买下一套四合院的琴?”
林舒理直气壮:“对啊!”
徐任之闻言随即陷入了正常的普通人才会理解的癫狂。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你胆子怎么这么肥没事干带琴干什么!!船翻了怎么办!进水了怎么办!着火了怎么办!”
林舒沉默了几秒,然后紧跟着也抓狂了:“……你刚才不还说我想太多了吗你什么意思啊???”
徐任之:“那是古董琴啊!!是古董名琴啊!”
林舒:“然而并不能改变它只是一把琴的事实!琴有我重要吗!”
徐任之冷酷地回答:“如果是一把能买下四合院的大提琴的话,那我的答案是:是的它就是比你重要。”
“哼,分手吧!我们的友情到今天就结束了你个混蛋!”
林舒更加冷酷地说完,然后结束了通话。
面对骤然安静并且没什么事情可做的空闲时间,林舒陷入了不亚于‘今天吃什么’这种难度等级的自我哲学拷问。
“……等下该干点什么呢?”
她推开电脑,懒洋洋地洒在桌子上:“还好Lorenz教授又陷入了人间蒸发般的出差之旅,不然别说徐任之了,就是Parics亲自上场都骗不了她——唔,论魔王等级,果然还是教授最高。所以既然没有被魔王用作业论文欺压,又没有在学绳结的二十五种打法,这样的下午究竟做什么比较好呢……”
她趴在桌子上思考了一会,猛地抬起了头,眼睛亮晶晶的。
“既然教练们也都不在!那我现在可以偷偷开船出去兜兜风啦!!!”
林舒今天在下午能闲适地呆在房间里和刚午睡起来的徐任之视频,是因为她好不容易才被两位教练高抬贵手地放过。
因为明天要出海,所以她从早上五点就爬起来开始按照海上航行手册和自救笔记准备东西,好不容易忙碌了一整个早上把需要的全部搬上船整理好,林舒便败北给了刚十一点起温度就变得十分不友好的太阳,她瑟缩在上层船舱驾驶室太阳晒不到的阴影里,只觉得甲板滚烫地像块烧红了的铁板,而窗户的玻璃块块都是从开水壶里喷出来的蒸汽结晶。
看到林舒顶着冰袋披着毛巾依旧半死不活、还一副马上要热到升华的样子,又考虑到她毕竟是个穿着漂亮的正装小礼裙坐在宏伟又富丽堂皇的教堂般大厅里演奏的大提琴手,晒成巧克力色勉强能说她是去海边度假美了个黑,真晒成纯色系的黑皮肤就不好了。不要说以大众审美普遍认为白皮肤黑头发蓝眼睛的欧亚混血儿变成这样十分暴殄天物,估计付给他们高昂薪水的雇主第一个就不会饶过他们——本来是大小姐体验生活感受新鲜,怎么就变成做苦役了?
于是两个教练才大手一挥慷慨地给林舒放了假,允许她回房间休息,他们两个也难得得了这个空当去酒吧里喝一杯,顺便看看有没有人能共度即将到来的夜晚。
而林舒,虽然对阳光不满、可对自己开船航海十分积极的林舒,立马拿起了船钥匙,风一般地跑出门冲向了码头。
目前为止,教练们只敢让林舒绕着岛的沿海浅水域兜圈子,毕竟这座作为标示百慕大三角位置的岛屿,就紧紧毗邻着那一块笼罩着神秘面纱的未知海域。登上船的第一天,他们首先教林舒的便是要对大海抱有敬畏。
然而非常不幸的,教练们大概不会明白接受过三国文化宗教语言背景都不同的基础教育的林舒,她对大海抱有的敬畏等同于对自然抱有的敬畏。这意味着哪怕这个人已经亲眼见过了海怪,她也还是不相信百慕大三角有关的那些神神叨叨的传说,可以说唯物主义唯得非常彻底了。
于是林舒便直挺挺地开着借给她用的小白船向着她认为是正南方向但实际上是南偏西一定角度、延伸线直指百慕大的方向前进了。她的两位教练要是在场,估计会当场把这种说不让干什么偏要干什么说不让去哪偏要去哪的垃圾学生直接一脚踢进海里,比健身教练更残忍,比游泳教练更冷酷。
而林舒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的船驶出环岛近海的瞬间,海底下有双眼睛再度睁开,遥遥地望向了她的方向——那位她打算上门索债的债主总算找到了机会,积极地亲自送快递上门来了。
察觉到这艘搭载着永恒理想乡的船头也不回地前往了真正的大洋区域、一时无法再返回她的陆地时,海怪兴奋地在藏身的飞机残骸中转了个圈。他迫不及待地行动了起来,以至于根本等不及从五米外的巨大裂缝中原路离开,而是选择了硬生生地把自己从最近一扇窗户里挤出去的野蛮方式。
海怪身体最外侧的薄膜被破洞尖锐的边缘割碎了,他体表萦绕的可以用梦幻来形容的光晕仿佛被海浪揉碎了,皱巴巴地堆叠在一起。假如是往常,无比爱惜自己体态的海怪大概已经把罪魁祸首撕成了块,然而此时他浑身的所有触须触腕都在轻微颤抖,却不是因为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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