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珉：『好。那我先去吃饭。』
『嗯，多吃点。』郭子川打完这几个字，泪水再也不满足于在眼眶里打转，它们凝聚一起，啪嗒一滴一滴落在枕头上。
手机还停留在聊天界面，郭子川看着那条『我在我外婆这儿，这里人好多，不方便接电话。』的信息被撤回……然后他无力闭上眼……脸上的泪水像断不掉的珠子持续而下。
☆、Chapter 83
刘知放下王一珉的手机，看着躺在床上还未醒来的女儿，她擦去眼角的泪，又不放心的替她掖了掖被角。
听到身后有开门声，刘知慌张回头，看到一身高档西服的周媚原。
周媚原是刘知外公私生女的大女儿，按照辈分，她是刘知的姐姐。
“珉珉怎么样？”她轻脚入门，悄声问道。
“医生说没大碍了。谢谢你。”
周媚原比刘知没大多少岁。因为长期养尊处优，保养好，看着到像是二七八岁的美女青年，与刘知站一起，相差甚大。
周家人天生就长着一双带笑的眼。可周海媚不笑时，脸上带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威严，不过她在刘知面前大多数都是温和的。
刘知不知道她对她好的目的，一开始认为她是想用柔情攻势，让她在争夺继承权这事儿上自动退出。所以对于她的亲近，刘知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内心有些抵触。
这个人的母亲跟她的母亲共同争夺一个父亲。这样的身份，怎么样都无法对她真心喜欢起来。
周媚原将她拉到离床稍远的沙发上坐下，她双眼含笑，目光真挚，刘知看着倒有些心虚起来。
王一珉出事后，周家跟韩家都来了不少人，足以见得两家人对她们的看重，就因为如此看重，更让刘知压力倍增。
她们若是什么都有，他们的这份看重，刘知倒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可偏偏她们什么都没有，看重她们什么呢？
韩家几十年前尚且风头很劲，如今韩家几代元老接继退位，新培养出的后代也在前赴后继的维继韩家事业。可终究还是年轻了点，行事作风上与那几个老一辈相比稍显差劲些。如此，韩家目前的长势过于缓慢，与京边的其他世家来说，倒显得不进则退了。
他们急需一个突破口，而刘知跟王一珉的到来，明显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而周家这几年在周媚原跟她妈还有周家几个长辈带领下飞速发展，虽然与韩家地位仍稍有差距，可就如吃肥的牛与饿瘦的豹，本质上有不同，可实力比较却是不相上下了。
“我想跟你谈个事儿。虽然珉珉现在还没醒，说这个也不太适合，可我想趁早跟跟你说了，免得到时候没机会说。”
刘知不知她要说什么，只能点头。
“我听说在珉珉出生之后没多久，你就跟珉珉她爸离婚了。”
刘知：“嗯。”
周媚原感叹，“婚姻的破裂是不管是对小孩还是对女人来说，都是破坏力极大的。”说着，她自嘲一笑，“我说这话你或许会嘲笑我，毕竟我的外婆，也是这样一个令人不齿的存在。”
刘知不回答。
周媚原继续说，“如果要回周家，你们会失去很多的东西——快乐，自由还有爱情，都要全部丢弃。”
刘知看她，周媚原忽而笑出声，“不信吗？”
“二姨私奔那时，外公原本替她选了个与我们周家关系很好的世家子弟，可谁知二姨怎么就跟一个平民医生相爱了。外公生气极了，可那又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打也不能骂也不能，只能苦口婆心的劝。后来，二姨明面上假意屈服，私底下还是偷偷跑出去跟医生约会。等外公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偷偷跟着医生跑了，还留下信，说怀了医生的孩子，要结婚。外公当场就气晕了。”
“这事儿被周家宿敌知晓，大肆在外面宣扬，那跟周家订好要联姻的世家因觉受辱，便扬言与周家断绝。当时周家事业遇到瓶颈，如果再没有这个支撑，那么周家迟早会被时时刻刻虎视眈眈的狼群吞吃入腹。周家焦急万分。这时候我亲外婆找上了了外公。”周媚原长叹一口气，看着低头沉思的刘知轻笑，“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亲外婆用我妈还有我们这些她直系后代的未来，来跟曾外公提要求。”
“我妈过了二十几年的苦日子，一听到说要成为周家小姐，高兴极了。一想到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每天不再为吃穿用花操心，她没有将我外婆的话放在心上。”
周媚原目光开始深邃，她轻声道，“我们得到了很多，可又失去了很多。”
她明显不想再细说了，整个人因为后面的这句话而显得十分忧伤。
刘知好奇：“她说了什么？”
周媚原转头看她，笑容玩味儿：“要我们发誓，生生世世为周家而生，为周家而死。永远不能做有害周家的事，尽毕生精力扶持周家，万事以周家为先。这几乎是我跟我妈一直以来被我外婆灌输的思想。她认为，我们得到了某些东西，再拿我们的某些东西去交换，这才是公平的等值交易。”
刘知震惊地张了张嘴，涩声道：“这就是你们失去的东西。”
“如果你准备也让珉珉失去那些东西，那就当我今天什么话也没说吧。”周媚原的笑突然轻松了，她起身欲要走。
刘知叫住她。“那之前你为什么会跟着他们去找我们。”
周媚原停下脚步，咬了咬下颌，勉强一笑，“因为我想知道，让外公想见又不敢见的外孙女还有小曾外孙女是什么样的。”
周媚原没有再停留，她走了出去，房门关上。刘知坐在沙发上，将她刚才的话咀嚼了一遍。想到亭亭玉立的女儿，再想到她妈如个活死人一样躺在病床上的身影，她额上冒了一层冷汗。
如果回到周家或者韩家，王一珉会是第二个周婉清吗？
她走到床边，看着王一珉俏丽漂亮的睡颜。她脸色本就苍白，半边脸还做了包扎，看着更显得她虚弱娇小。刘知怜爱地亲了亲垂在身侧的手，又伸手摸她苍白的脸颊，视线往下，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那天见到她的场景就如翻滚的海浪，朝她袭来。
那天，她收到黄京的电话后就匆匆往回赶。马路上的车赌了一层又一层，警笛声划破天际。几台直升飞机在楼顶上空盘旋，从上面跳下好几个身姿矫健的警察。直升飞机嗡嗡嗡地躁动着，那巨大的风压将周围的树刮得沙沙作响，街边马路上落叶缤纷。
一群举枪的警察将发廊店围得水泄不通，几个黑衣西装人站在一旁，似乎在听某种号令，气氛紧张又凝固。
刘知冲过去，被警察拦住。
刘知哭着告诉他们，“我女儿在里面，我要去救她。”
警察拦住她，“里面很危险，请您安心留在外面，我们已经派人进去了。”
刘知想强行冲进去，却被几个警察驾出了警戒区外面。
等待着的时间里，刘知想过无数次王一珉出来的场景——她一定是漂漂亮亮的，蹦蹦跳跳地走出来，然后跑到她身前，撒娇地喊“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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