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巾?”
“我六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被班主任在办公室里打了一耳光,其实不算疼,但我还是没出息地哭了很久。”代如亦笑了笑,“那时候办公室里没人了,我就扯了李老师办公桌上的纸来擦眼泪,最后把那一卷纸全给用完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想起来要还给她,前几天才突然记起来的。”
就是在她给刘笑阳发消息的时候回忆起来的。
刘笑阳听到她的话,心下沉了沉。
仔细一想就能知道,代如亦被同学变本加厉地欺负孤立,跟教她的老师一定脱不了干系。
“谁小时候还没被老师批评过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代如亦说得轻描淡写。
批评和打骂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刘笑阳皱了皱眉,就听代如亦又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如果还有想知道的事,不用这么花费心思。”
平地生风,初冬的凛冽空气扑面而来,代如亦低下头避开,轻声道,“直接问我就行了。”
“可以么?”刘笑阳静静地望着代如亦。
代如亦坚定道,“可以。”
……
“初中高中谈过恋爱吗?”平静的发问。
“没有,学校都不怎么去。”平静的回答。
“大学呢?”继续平静地发问。
“没有,图书馆食堂寝室三点一线。”平静的回答中透露出了一丝不自在。
“真的没有?”揶揄的笑音。
“……嗯,没有。”不情不愿的回答。
“原来我是你的初恋?”故作惊讶的声音。
“……”鹌鹑的回答。
“不是说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么,你不回答我还怎么问?”委屈的声音,笑吟吟的表情。
“……你问。”有气无力的声音,咸鱼的表情。
“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悠哉悠哉的声音,胜券在握的表情,以及……
“……”再次鹌鹑的回答。
“是在鼓浪屿上吧?”回忆了一下,自问自答。
“……”鹌鹑毫无动静。
“进剧组那天?还是你做茶艺指导那一次?我记得那次好像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了——”
“刘笑阳!”代如亦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我以为第二天还能再见,所以没追上去,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五年……”平静的声音里掺杂了些许落寞。
代如亦立时偃旗息鼓,叹了口气道,“鼓浪屿上。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知道你长什么样。”
“我就知道。”某人笑了一声,刚才伪装出的冷漠凄清又惆怅顿时一扫而光。
代如亦咬牙道,“刘、笑、阳!”
“在。”声音里带着温和低沉的笑意。
“不要再问我任何问题!从现在起!”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言必行,行必果……对自己真实,才不会对别人欺诈……”这人大有把诚信金句一句句背完的架势。
“……”代如亦今天算是领略到什么叫做记忆力好了。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失足,你可以马上恢复站立;失信,你也许永难挽回……”
“问。”代如亦麻木道,“想问什么问什么。”
“这次你准备用哪种方式问答我的问题,沉默以对还是一言不发?”他要堵死她的退路。
“实话实说。”机械的回答。
“有问必答?”再一次确认。
“有问必答。”恹恹的重复。
“好,那我问了?”满意的音调。
“……”这次只剩下了点头的力气。
“你愿意嫁给我么?”刘笑阳说。
“……”代如亦变成了一只被煮熟的鹌鹑,说不出话,并且满面通红。
“实话实说,有问必答。”刘笑阳提醒她。
“……嗯。”代如亦闷声道。
“什么?”他要听确切的回答。
“愿意!我说我愿意!!”代如亦觉得她都快吼出来了,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跟人说话。
“嗯,我知道了。”刘笑阳摸摸她的脸,满眼的宠溺,“别人都在看了,你小声一点。”
“……”
唉,实在是不想再说话了。代如亦想。
但是为什么又有点控制不住的高兴呢?可能是因为冬天身边多了个人很温暖吧。
作者有话要说: (☆_☆)作者觉得可以完结了,你们觉得呢?
☆、万事已定
午餐过后,代如亦和刘笑阳坐在茶楼里消磨了一整个下午。
一排雅座对面坐着几个身穿旗袍怀抱琵琶的婉约女子,口里正唱着评弹。细细软软的声调里,两个人坐在温暖的室内都很放松。
刘笑阳认真注视着台上的评弹,侧脸线条柔和,一只手轻轻地打着拍子,看得出来极为享受。
这样的环境里,就算谁有话想说也不会直接出声,代如亦想了想,给刘笑阳发了一条微信。
—你好像很喜欢传统的东西。
上次在茶山听到他唱的歌也是绵长委婉,古韵盎然。
刘笑阳余光里一直留意着代如亦的动作,当下就摸出手机来给她回了一条消息:
—嗯,我只接古装戏的剧本。
这几年来的确是没看到他拍过现代戏,代如亦回道:
—现在很多人都是演而优则唱,你倒是一首单曲都没发过。
连一首影视剧的主题曲都没有出现过,实在不太符合这个圈子的规律。
以刘笑阳的嗓音条件,应该早就被发掘了才对。
刘笑阳低头笑笑,敲了几个字过去:
—没想过要在这个行业里久待。
所以自然不会考虑更多的发展方向。
他只专注拍戏,有时候再跑跑宣传,多的一件事都不肯做,经常把林源气得吹胡子瞪眼。
代如亦看到他的回复,会心一笑,正要把手机收起来,就看到聊天界面上又多了一条消息:
—你想听的话,以后单独唱给你听。
代如亦回他:
—唱上三天三夜。
刘笑阳略一思索,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从善如流回道:
—好。
代如亦收起手机,心神一荡,像吃了奶糖一样甜丝丝的。
沈从文先生在《边城》里写茶峒的男儿如果要向心仪的女子求亲,需要对她唱上三天三夜的情歌,故事里的傩送却只对翠翠唱了一个晚上。
篇幅不长的小说,却是凄婉刻骨。
代如亦不想做翠翠,但她如今也有了一个愿意对她唱三天三夜情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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