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一直看着徐清,从没移开过眼神,闻言,点点头。
“我知道,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我们,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跟她一起出去走走。”
苏辛看了眼天色,反正也还早,唐知眠应该还没忙完,她也担心柳庭木会不会还有什么余孽残党对徐清不利,便和司越之一起在两人身后远远缀着。
这一天里,宋志带着徐清绕着整个S市逛逛走走。
徐清原来很喜欢吃零食,一路上,宋志不停地在付钱结账,徐清则吃得心满意足。
两人偶尔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互相喂食,说着一些徐清还记得的趣事,然后依靠着对方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和过往的车辆。
他们自成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再也没有命运的无奈和折磨,只有最纯粹的两个相爱的人,在约会,在恋爱。
“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么掉份儿的事情,啧啧,看年纪一大把的中年人谈恋爱,还这么变态地当跟踪狂。”司越之买了盒饭,递给苏辛一盒,瞥了眼不远处亲亲我我的两个人,倒也没有真像嘴上说的那样嫌弃。
苏辛问:“你说,如果当初徐清没有离开宋志,两人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谁知道呢,世界上哪儿来那么多如果,人要想不后悔,就要在做每一个决定之前,设想好可能会面对的结果,要是承受不住这个结果,一开始就不要做这样的决定。”
“没想到这次居然换你来开导我。”苏辛戳开一块土豆,却没有吃,而是招呼一条守在几步开外的流浪狗过来,将盒饭喂给它吃。
“你个败家的,这破地方盒饭贵死了,你手里这盒比我的贵了两块呢!”
司越之哇哇大叫,被苏辛一巴掌推开。
“旺财,多吃点,等会记得把我家门口的垃圾袋叼走,知道吗?”
“汪!汪!”名叫“旺财”的流浪狗好像听懂了似的,叫了两声,欢快地继续低头吃饭。
司越之鄙夷地啧啧感叹:“剥削劳动力。”
说话间,那边的两人已经起身前往下一个目的地,苏辛把饭盒放到地上,摸了摸旺财的脑袋:“吃完把盒子扔掉。”
率先朝徐清和宋志那边走去。
司越之无奈地又扒了两口饭,将剩下的盒饭也放在旺财面前:“你今天真是赚大发了!”
宋志和徐清的最后一站是市少年宫。
如果不是因为柳庭木的案件,今天原本这里会有一场少儿舞蹈大赛的。
他们在门外站了会儿,但却没有进去。
苏辛见徐清一直趴在门上往里看,那热切期盼的模样让她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也曾经希望能拥有一个和别的孩子一起训练表演的机会,却始终未能实现。
“真遗憾,没有开门……”宋志摸摸徐清的脸,安慰道,“阿清,我们下次再来好吗?”
“不要……”徐清扁了扁嘴,难过极了,“我想进去跳舞,阿志,我想跳舞给你看。”
被她脸上焦急的模样刺到,宋志心下钝痛,闭了闭眼,努力对她扯出一个不算太难看的笑容:“嗯,以后再跳我看,我总是在的,不会跑。”
徐清失望地低下头,慢慢跟着他往后走。
苏辛走上前,低声道:“就今天吧。”
既然没有以后,何必再给承诺。
她从徐清的头发上取过一个发夹,在手里捣鼓一阵,便塞进门上的钥匙孔中,细细摆弄了会儿,门果然应声打开。
“哇!你真厉害!”徐清拍掌叫好,拉着宋志往里走,“阿志,快!我学了一个新的舞蹈,等会儿就跳开你看!”
后来,徐清真的跳舞了。
她今天正好穿了一条嫩黄色的长裙,像一只翩飞的蝴蝶,在花丛里跳跃旋转,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含笑的对视,都褪去了阴暗狠戾,只有纯粹而知足的爱。
苏辛和司越之自觉离得很远。
于是偌大的训练厅,女人在台上尽情地跳舞,空荡荡的地板上,则坐着一个身形佝偻的男子。
只见他一边大哭,一边笑看着台上跳舞的女人,不时为她的精彩表演欢呼叫好。
这是他的一生所爱,也是他从未得到过的爱。
再后来,徐清便自杀了。
夜里十点整,用宋朵朵书包里的一把美工刀,割破自己的颈动脉,任由血流不止,直至死亡。
知道消息后,苏辛在飘窗上坐了很久,久到连房间内进了人都不知道。
“哟,我的宝贝女儿,介意和你爹喝一杯吗?”
纪彦民抱着一缸酒,立在阴影处,朝苏辛咧嘴笑。
苏辛迷眼看了看,传统的黄酒,用红布裹着,看上去味道应该还不错。
再也没有比一醉方休更能解千愁了。
父女俩爬上屋顶,在月光下盘腿而坐。
苏辛第一次知道原来唐知眠这房子的设计真是别具一格,连屋顶都这么有特色。
虽然是现代建筑,却保留了不少古色古香的细节,比如现在他们坐的这一处,竟有天然造就的一小片平地,像本就为他们这样心血来潮的决定而准备的。
“现在能喝多少?”纪彦民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上苏辛不善的视线,眯起眼诱惑她,“上等的女儿红,你值得拥有。”
“女儿红?”苏辛隐隐觉得不大对劲,抱过酒缸看了会儿,顿时怒了,“纪彦民!这不是我的嫁妆吗!”
说好的在她出生当天埋下,等她结婚当天再喝的女儿红!居然说挖出来就给挖出来了!
纪彦民哈哈大笑:“没事,你的酒量顶多只有半杯,大不了喝完咱们再埋回去。”
早些年的时候,他也想过训练苏辛学会喝酒,但这丫头什么都不差,偏偏就酒量训练不起来,撑死了也就两三瓶啤酒的量,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有了一个可以发泄情绪的途径,任何时候,任何境况,再是难过压抑,只需醉过一场便能舒畅清醒了。
他即将动身去另一个地方,在此之前,见女儿一面,尽一下父亲该做的事情,也算能心安一点。
但他到底是高估了苏辛的酒量,这丫头,只抿了一小口,这会儿已经昏昏欲睡了。
纪彦民刚想将她东倒西歪的身子扶正,已经有人快他一步,从另一侧上来,在苏辛身旁坐定。
苏辛摇晃了一阵,迷迷糊糊地认出是唐知眠扶住她,她安安心心地靠在他怀里,咕哝着问:“嗨,唐知眠,你要喝酒吗?女儿红噢,是……是……呃……我的嫁妆噢!”
第十卷 此恨不关风月 第162章 我爱你
醉酒的小姑娘脸色酡红,神情飘忽迷离。
此时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但因为含糊不清的语音和时不时的酒嗝,听上去反而更像是无意识的呢喃撒娇。
她拉着他的手来回晃荡,大约是觉得这样的玩法很有趣,便干脆用力将他的手臂抱在怀里,一会儿抓抓捏捏,一会儿摇摇摆摆,仿佛一只贪玩的小猫儿发现了自己的新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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