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务正业_深海手术刀【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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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父亲气得几乎站立不稳,他扶住墙,作了好几个深呼吸。

  严柯冷漠地看着他,心想他是心血管专家,气出心梗也可以自己诊断自己治疗。

  反正我是帮不上忙,顶多给他打个120。

  不过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严柯擦擦血,平静地说:“我跟那个老外没什么,是网上的人乱说的。但我是同性恋,这真不是气话。”

  父亲终于意识到他不是开玩笑,痛心疾首道:“我早就叫你别跟乱七八糟的人来往!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不是乱七八糟的人,是——”

  严柯想向父亲坦白,父亲却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愤怒地质问道:“是不是你们科那个实习生?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孩子,是不是他勾引你的?!”

  凌鹿?

  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不怀疑你亲爱的师弟呢?他和你儿子朝夕相处了两年,他和你儿子睡过一张床,他每年生日都是你儿子陪着过,他和你儿子一起单身到现在——为什么不怀疑他?

  比起你儿子,你更无法接受你师弟也是同性恋吗?

  严柯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忍不住嘲讽道:“连你都觉得他好看,我精虫上脑又怎么把持得住?”

  “好……你很好……”父亲怒极反笑,“严柯啊严柯,原来你不光给你爷爷长脸,还要断他的后!”

  “嗯。”严柯咧开嘴笑,鼻梁骨隐隐作痛,“要不你让余程改姓严好了,不然严家真得绝后。”

  父亲靠在墙上,紧紧抓着胸口,气得说不出话。

  “你包里有硝酸甘油吧。(注)”严柯去楼下把他的公文包拎上来,顺便拨了个120,然后扭头对父亲说,“我知道你不会认我了,我现在走,你自己等救护车。”

  “严柯……”父亲咬牙喊了一声。

  严柯心里没什么感觉,脸上却火辣辣的,鼻梁和脸颊都开始疼了。

  他拿上手机和止痛药,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注:硝酸甘油,舌下含服可以迅速缓解心绞痛。

  第17章

  余程不玩微博,他是从张行端那里知道这件事的。张行端还问他钢笔在不在身上,余程回答得很简单:太贵重,所以放宿舍了。

  张行端笑嘻嘻地说:“你倒还算明事理。”

  余程给严柯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一直是关机。今天又是9月的第一天,新来的实习生什么都不会,余程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去急诊把小鹿借回来。

  事情一忙完,余程赶紧打车去严家,没想到正赶上120把严励送上救护车,周围都是记者。余程大惊失色,跟着一起上车,这才知道严柯和他爸闹翻了。

  “我打了他……”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心血管内科的顶尖专家,此时躺在担架上,红了眼睛,“他脸上还有血,就那么走了……叫他也不听……”

  余程静静地听着。

  “他连车钥匙都没带……”严励抓住余程的衣袖,哽咽道,“你说他能去哪儿……”

  余程安慰他:“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他回来。”

  严励长叹一声,别过脸去。

  严励被直接送到省人医,急诊看到自家的心内大主任因心绞痛被送入院,都不禁感慨万分。余程把严励安顿好,又给严柯打了电话,这次终于打通了。

  余程悄悄走出病房,柔声问:“贝贝,你在哪儿?”

  严柯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跟我爸吵架了。”

  “我知道,我在医院陪着你爸呢。”余程回头看了眼病房,决定隐瞒严励的病情,“他没事,就是气坏了。”

  严柯嗯了一声,然后又不说话了。

  “你还好吗?”余程问,“身上带钱了吗?”

  “嗯。”

  “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你陪着他吧。”严柯平静地说,“他把你当半个儿子,你在他就安心了。”

  “他在省人医,他们心内自己守着他。”余程叹息道,“贝贝,我担心你。听话,让我去接你好吗?”

  “我想一个人待着。”严柯顿了顿,又说,“我在宾馆里,不用管我。”

  “但是……”

  “小师叔,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余程皱眉:“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严柯又沉默了。余程静静等待着,结果严柯挂断了电话。

  余程翻开通讯录,想给张行端打电话。但转念一想,严柯现在连他的话都听不进去,怎么可能听张行端的?

  于是他去了心内科办公室,与省人医的同行们讨论起了严励的病情,然后通知身在国外的严母。

  严柯把手机塞回口袋,在公园的长椅上躺了下来。

  已经九点了,出来散步的人也都回家了。树上有鸟叫。

  他感到异常疲惫,身上有些冷,但他连动都不想动。眼泪被风吹干,现在心里很平静。什么感觉也没有。像一个劣质容器,把所有情绪漏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真有趣。今天还没有吃安眠药,但已经想睡觉了。

  严柯闭上了眼,在长椅上蜷起身子。

  第二天,他在熟悉的闹铃声中醒来。手机上显示着07:00,星期三。是他上门诊的日子。

  严柯揉揉眼睛坐起来,突然觉得有点头晕。夜间的寒意还未消散,已经有老人出来晨练。严柯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觉得头还是很晕。

  止痛片后劲这么长的吗?以后给病人用要谨慎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马路上,看着稀稀落落的车辆,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去给人家添麻烦,万一人家没保险呢。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说:“去中医院。”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脸色苍白,鼻翼还有血迹,忍不住关心地问:“小兄弟,你怎么啦?是不是被人打啦?”

  严柯笑笑:“我是医生,去上班。”

  出租车开得很稳,严柯靠在后座上,再度沉沉睡去。直到司机大哥把他叫醒,他摸摸身上没有现金,只好用手机支付。

  没想到刚跨出车门,他两腿一软,整个人就往前倒去。司机师傅急忙下车,扶着他大声呼救。

  别叫了,这就是医院门口,怕什么呢。

  严柯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两手撑着地面,天旋地转。他想说我没事,但却站不起来。

  周围好像有很多人。好吵。好像有人去急诊呼救了。

  别去啊。我是医生,是来上班的。

  严柯无力地摇着头,试图挣脱扶他的人。

  “……严老师?!”

  有个熟悉的声音。是谁呢?

  严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一个特别好看的男孩子。

  “小鹿……”严柯忍不住笑起来,为什么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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