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小兵面面相觑,身体却条件反射,毫不迟疑地执行起了命令了。
这警卫班真是训练有素。
李国胜企图负隅顽抗,刚刚张嘴:“团长……”
周澜:“走开!”
贺驷低声说:“没你们的事,滚。”
警卫班的门一关上,窗户框四周就聚集了十几个脑袋。
隔着一道窗,上演着暴力电影。
周澜看起来斯文,下起手来就是斯文的另一个极端。
他看出来贺驷是真肚子疼了,然而出自本能地,他攻击对方的弱点。照着贺驷捂着的地方,狠狠的踹过去。
贺驷完全不还手,只是任他打,唯独踹到肋下的时候,会用手臂去蹚,他甚至一直在走神,踹到胸口的皮鞋还是他今早亲自擦得乌黑锃亮的,这会儿粘了泥雪,又脏又湿。
至于自己身上泥雪交加,数不清的脚印,他倒没有在意。
“你算个什么东西。”周澜一脚剁下去,贺驷躺在雪地里直喘,都快被他撵进泥里去了,“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贺驷疼得咬着牙,稍微缓上一口气的时候,他挤出一个咬着牙的笑。
这他妈的就是无声的挑衅。
“你活够了是不是?拿老子开心。”周澜被他笑的恼火,一弯腰拎起对方的领带,拖死狗似的在雪地里拖行。
贺驷紧紧拽住领口那端,都绞到他肉里了。
李国胜急得快要冲出去了,贺班长到底是犯了啥错?
那黑色福特汽车还停在团部门口处,刚才还没来得及入库。
周澜拖行了半个院子,积得半尺厚的大雪,拖行出一道深沟。
贺驷的衣服滚得没好地方了,简直比叫花子还狼狈,周澜搡他弄了自己一手雪,恼怒得上去掳了贺驷的头发,扭腰就甩开了往汽车上撞。
汽车是铁皮空心的,撞钟似的,声音老大,听得警卫班的小伙子一个个胆战心惊。
雪白的地上落了鲜红的血,一开始是滴滴答答,后来开始止不住的流淌。
贺驷半张脸白,半张脸通鲜红,他一侧的眼睛本来就被打肿了,鲜血漫过,睫毛黏糊到一起,像个巨大的伤口,十分恐怖。
“别装死,”周澜拎着贺驷的头发,贺驷已经被撞得七荤八素,残存了一点点意识支撑自己,不让自己倒在地上,而周澜打得热汗腾腾,后背都湿透了,他靠在汽车上,拎着对方脑袋,任贺驷软绵绵地跪在他身前,他气喘吁吁的说,“黑四儿,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调戏老子,你是不是想死?”
贺驷努力的往上看,那只受伤的眼睛徒劳地转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睁开,从这个角度望上去,周澜正俯视着他,有点气喘,热气腾腾的泛着一层汗,白里透红的气色,健康了很多,他想,他这样才好看。
不过他只走神了短短瞬见,遭遇周澜冰冷的目光时,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那眼神实在是太冷了,他在雪地里滚了一遭,寒风吹透他的衣裳,都没有这个眼神冷。
那眼神是真的在问,你是不是想死。
“我没有,”贺驷直视着他,他终于开始解释,艰难而委屈地说道:“慕安,我没有调戏你。”
“混账!我的字也是你叫的?”周澜被他的强词夺理气坏了,嘴都啃上来了,还死不承认。
周澜对自己有明确的认识,就如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一样清晰,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别人干什么,他都能找出一个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就是世界存在的理由,就是他的世界得以安全稳妥运转的规则。
云峰为什么对我好?因为他爱我。
今信雅晴为什么帮我?因为金钱与仕途。
城里的达官贵人为什么会恭恭敬敬?因为我给垄断了他们的烟土,给他们安全,当然,也能让他们失去安全。
几千人的保安团为什么凝聚在他身边?因为我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娶得起媳妇,逛得起窑子。
那黑四儿呢?
周澜自觉并不可爱,他甚至深知自己残忍无情,不用人说,他自己都知道,但凡他身边稍微了解他点的人,都怕他,亲近的人都被他杀光了,他从每个人的目光里读出了畏惧。
黑四儿不是个脑壳不正常的家伙,他办事靠谱,脑袋跟得上溜,不像受虐爱好者,也没听说他喜欢男人。
所以,周澜在短时间内分析出了问题的原因——这个家伙八成是认为杜云峰没了,他周澜没床伴了。
他身边知道他和杜云峰关系的不多,从黑鹰山跟过来的,知根知底的就剩这一个了,他忽然就“懂了”贺驷的打算,周澜几乎咬牙切齿了:“你以为……”
贺驷突然间膝盖一空,周澜竟然徒手扯着他的领子半拎起来他,他恶狠狠的靠近,声音低了下去:“你以为……是个人都能爬我床上去?”
周澜盯着他的眼睛,眼神没有一丝温度,贺驷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他突然怕了,他只是想表达爱意,可周澜觉得他意在冒犯,在轻浮他。
他想亲对方,做梦时候确实爬上过床,可是……这不是因为想亲他,想上床,而是……
他想要这些,但不仅仅是这些。
或者也可以不要这些,他就在最近的地方陪着他,保护他就好。
贺驷突然特别恨自己没文化,他表达不好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只知道,周澜真的会杀他,他高估了自己的价值,掌握错了火候,他有点后悔,后悔自己太冒失。
后悔有什么用?
再重来一次,让他面对笑咪咪的周澜,听对方开带颜色的玩笑,就真的能压住自己那股邪火吗?
第54章 每个人的绝望
第五十四章
丢开贺驷,周澜直奔警卫班,窗户上的脑袋瞬间消失,等周澜进屋时,已经自动列好了队。
谁也没看,直奔李国胜,确切的说是直奔李国胜腰里的□□,拔了就走。
今天去寻芳里是为了会唐骏荃,为了表明立场,消除顾虑,周澜什么武器都没带,不然贺驷没命活到现在。
看着他拎着枪,从警卫班气势汹汹的出来,贺驷心道:完了。
众人都懵了,周团长脾气不好是出名的,但秉承“君子动枪不动手”的原则,一向干净利索,很少没风度的穷追猛打。他今天完全不顾形象了,虽然把贺驷打了个半死,但大家看得出来,团长特别生气,但应该也没动杀心。
眼下情形就不一样了,他们在屋里,也不知道贺驷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激怒了团长。
李国胜一狠心不顾命令冲了出去。
他知道,他们周团长从来不拿枪吓唬人,动枪就是真的。
“团长,”他喊了一声,不敢强行拦着,只是跑在前头,急的火三火四的,“团长,贺班长到底犯了什么错?您大人大量,给他个机会,他没功劳也有苦劳,您多……”
周澜举起枪,对着他的脑袋,“再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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