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美宝手里拎着枪，回眸一笑，脆灵灵道：“你先走，我就来。”
张鬼卿在梦里都能听见轰炸的隆隆巨响，泥块迸溅到脸颊的触感……
他无数次安慰自己，他不想走的，不愿走的，他不应该走……
她为什么不走……
几年后，张鬼卿了解到，姚美宝还活着。
他一颗心终是放下了，但仍听见那炮声隆隆，也听见凯旋的声音。
……
姚美宝依旧动情道：“小张，就是你爷爷害我年纪轻轻，犯下大错，差点害死首长!我是多么的良心不安啊!他倒好，听说他得了功勋奖章!”
张鬼卿老泪纵横：“明明是你业务不精!差点一枪崩毙了我!!”
“我提前转业，离开部队!你说，难道不是因为这件事!难道不是因为你的错误?!”姚美宝用脸盆往外舀苦水。
“你转业时多大?”张鬼卿被泼了一脸。
“也不大。”姚美宝忸怩，“反正孙子已经有了。”
误伤在几十年之前，转业在几十年之后。
“那还和我有什么干系!!”张鬼卿使用了丹田之气。
李杰瑞：“……”
张汤木：“……”
龙猜热泪盈眶：“天啊，以为你们只是张汤木和李杰瑞，没想到你们居然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李杰瑞满头黑线：奶奶，枪呢?
“嗯。”张汤木肯定道，“幸好事情是这样。我们有血缘关系就不好。”
李杰瑞惊悚：“妈勒个鸡!说什么鬼话!!”
“姚院长，过会儿还要开会……”秘书过来提醒，“车在外面。”
张鬼卿：“在哪家医院高就?离休就离休，哪里这么多的会要开?”
姚美宝剐他一眼：“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也不知道忙什么。”
秘书及时敬业接嘴：“南都大学附属医院。”
南都大学是一所综合性大学，偏理工科。军队转业干部，非医学出身，来到医院当院长，不是什么新鲜事，看中的，是医院管理和医院发展的能力。
张鬼卿就是要刺激姚美宝：“我们老同志，退下来，就退下来。花鸟虫鱼，琴棋书画，学别人搞什么返聘。”
姚美宝没有一丝动摇：“我当然要工作，我孙子以后还要当院长呢!”
张鬼卿得意攀比：“我乖孙以后是天下第一神刀!”
孙子们一时全被戳中痛处。
李杰瑞：“我不要当院长!我要当天下第一神刀!”
张汤木：“我不要当什么神刀，我要自己开医院，当院长。”
张鬼卿：“——胡说!”
姚美宝：“——放屁!”
龙猜和萧医生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你们俩出生的时候，大概是相互送错了人家吧!
姚美宝严肃告诫李杰瑞：“木已成舟，你有过机会。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高考入学，考上第一名，专业随便你!考不上，就听奶奶的。全科四年念完，基础打好，马上到院长办公室报到、上班!”
李杰瑞高考分数第二，没话说，但还是不服气：“哼!……凭什么?!……为什么?!……”
姚美宝斩钉截铁：“再讨论都没用!——你瞧你这个脾气!这么冲，还念急诊?还搞急诊?急诊最复杂，压力最大!天长地久，烦了，厌了，恼了，怒了，就你这个性子，还不把病人都给杀了!”
“嗯……”大家不禁回味，都觉得奶奶这番特别不讲道理的话，居然有点道理。
李杰瑞张皇四顾，气鼓鼓：“你们对我有点信心!!”
张鬼卿悠然道：“这孩子很好，救了小梅一条命。”他抚须浅笑，不住点头，“忙而有秩，主次清晰。抗压强，灵活，不退让。现在是和平时代，若是大战，你也能拿个功勋奖章回来，也说不定。”
李杰瑞乐道：“多谢爷爷美言!”
姚美宝不高兴：“你别教坏我孙子!我要他安安稳稳的!你懂什么?!”
张鬼卿昂首：“老朽实话实说。”
姚美宝心思一转，甜笑：“小张，有空来家里坐坐，我觉得，你想当院长，这个希冀很好。”
张汤木：“明天晚上怎么样?”
果断订下日子。
终于可以参观李杰瑞的闺房。
李杰瑞：“喂喂喂!谁要你来我家啊!”
姚美宝挽住张汤木：“说定了。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你想来院办实习，敞开大门欢迎你!”
张鬼卿着急死了：“你别对我乖孙下手!他是我的传人!!”
两家四口，你来我往，交锋不断，占据了医院大厅的主导位置。
该院正牌院长，还带着人，眼巴巴恭候一旁，心惊胆战。
——我们医院今天开挂了?!怎么什么猛人都选今天造访?! 第24章 上门
宁静的傍晚，天色尚未全暗，晚风越刮越响，给人一种夜黑风高的感觉。
门铃声响，李杰瑞顶着乱蓬蓬的鸟窝头，穿着睡裤，打着哈欠，打开家门。
“谁啊!”
他只觉眼前一片金光闪耀——张汤木西装革履，手提礼盒，光鲜亮丽，容姿焕发。
李杰瑞大眼圆睁，脱口道：“你相亲啊!我家没有花季少女!拜拜!”准备关门。
活捉花季少男一只，张汤木抵住门，道：“外面下雨了，我没带伞。”
李杰瑞也抵住门：“你这个人很麻烦，你完全可以不来!”
奶奶姚美宝迎出来，笑道：“汤木来啦!快进来!——你们俩干吗?门坏了?”
张汤木：“奶奶好!”
李杰瑞：“呵呵，随你!”
一顿晚饭，咸的咸死，辣的辣死，甜的甜死。
姚美宝抱歉笑道：“好久不做饭了。我一个人，都是去医院食堂打饭。我们瑞瑞也不常回家……”
李杰瑞放下碗：“做点家常的就行了!松鼠桂鱼、宝塔肉、油爆双脆、空心琉璃丸子……这也太过分了!为什么我在家的时候，没有这种待遇?!”
姚美宝：“把你惯的!你一个月才回来几次!”
李杰瑞：“我忙!”
祖孙二人一边吵架，一边撤去满桌菜肴，又从厨房端出另一桌，是香浓稠厚的玉米面糊糊，还有一大盘多汁的鲜肉大包子，热气腾腾。
李杰瑞重新坐下，说：“还有备用的，奶奶真狡猾。”
姚美宝不理他，招呼张汤木：“多吃点，我特地放了猪皮冻在里面，补充胶原蛋白!”
张汤木笑道：“一定特别好吃!”
姚美宝怎么瞧张汤木，怎么好，就是名字不太好，也不知道张鬼卿这个老东西，是怎么想的。取出这种名字，不是欺负我家李杰瑞吗?我给孙子取的名字多好，又吉利，又喜庆，这个臭老头，尽和我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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