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尧给他们腾的房间在走廊尽头,阿桑已经进了门,乖乖站在一旁等他们,见他们一前一后地进屋却没人先开口,小心翼翼地问:“这些够吗,还要不要吃点别的?”
“够了,谈正事呢,吃不了多少。”薛谨示意他坐下,然后给他介绍了一下顾之临,“这是顾律师,专攻刑事诉讼,处理你这类案子比我有经验,所以找了他来帮忙。”
阿桑忙不迭地鞠躬感谢,被他拦住了:“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先来理一理时间顺序,看我之前搜集的资料有没有缺漏。”
他们花了大半个小时梳理完毕,薛谨把重点记在电脑上,完成后调转屏幕给阿桑看:“是这样没错吧?”
阿桑点点头,不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做,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望着他。
结果薛谨摆摆手,说:“后面的事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先回去吧。”
他顿时傻了,站起来也不知该走还是该留。按理说薛谨和顾之临为他的事劳心劳力,他怎么也不应该就这么走了,留这两位自己为他忙活,但薛谨说得也有道理,他留下来除了端茶倒水拿点心,好像真的没什么能帮上忙的。
顾之临原本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看,见他无助地站在那儿,好心道:“你先回去吧,我们自己商量就行。”
阿桑这才亦步亦趋地走了,留下他们俩在房间里独处。
不谈私事的前提下,薛谨觉得顾之临是个很好的工作伙伴,处理问题干脆利落,不拖拉,而且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有时还能指出他的疏忽。他回国后跟着罗山挂一年助理就拿了证,此后一直和自己的助理相处,很少有这样的工作体验,甚至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和自在。
本科那次短暂的合作其实也是这样,队伍里其他人不太跟得上他的思路,只有顾之临能针对他的意见和他即时进行讨论。薛谨偶尔会觉得跟顾之临做朋友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时间一长他就发现,他们俩的确不是一路人,合作愉快仅限于工作层面,再往私人领域扩展就不合适了。
也是因为这样,罗山提起邀请顾之临加入他们律所时,薛谨甚至一度有些后悔——要是他没有跟顾之临滚到一张床上,说不定就没那么多尴尬,可以和平共处了。
“怎么了?”发现他有些走神,顾之临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声问。
“没什么,”薛谨丢开资料往沙发上一靠,决定偷个懒,“我累了,先歇会。”
本来也只是问问,见他没什么事,顾之临哦了一声又继续干活去了。薛谨仰面靠在沙发上,抬起一边胳膊遮住眼睛闭目养神,但心里一团乱麻,老是想些有的没的,不到一会儿就又睁开眼睛,从手臂和脸的缝隙间偷看坐在旁边的人。
顾之临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身上还是衬衫西裤,连下摆都好好地扎在裤腰里,勒出一截窄腰来。他是标准的倒三角体型,熨帖的衬衫恰好能凸显肩背的肌肉线条,流畅但不夸张,从薛谨这个角度看,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薛谨自己是练不成这样的,虽然也有按时锻炼,但他既不用心增肌又不注意饮食,身为胃病资深患者,命中注定只能当一个身材还不错的瘦子。所以他一直不吝于表达对顾之临身材的欣赏,在他看来,自己没有的过过干瘾也不错,既不吃亏也不上当,不是什么坏事。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偷窥的行为可耻,反正顾之临背对着他正在敲打键盘,他也不担心会被发现,于是维持这个姿势又看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去拿饮料。
阿桑调的特饮加了冰块,但这会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冰块化成的水和浅蓝色的酒形成了渐变式的分层,被他拿吸管搅了搅才不情不愿地混在一起,薛谨喝了两口,拿过刚才自己丢下的资料继续看。
那是顾之临今天带过来的,他没想到对方在见面之前已经开工,用自己的人脉拿到了些其他线索,今晚的见面比起互相介绍,更像是一次资源交换。
他忍不住又看了顾之临一眼,结果被恰好回头的人逮个正着。
“怎么了?”顾之临又问了一次,语气如常。
薛谨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在偷看,于是把资料递过去,干脆讨论起了他刚刚发现的一个疑点。
等他们基本理清思路,已经接近十二点了。薛谨伸了个懒腰,拿过被他冷落好久的手机看了眼,随口道:“差不多了,就这么办吧……今晚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
不管顾之临累不累,反正他是真累了,已经开始盘算回家后泡个澡好好睡一觉,有什么天大的事都留着明天再办。他一边回苏尧的微信一边站起身,拿过自己下午就丢在沙发上的风衣,穿好一边袖子后却有人替他拎了拎领口,方便他边单手打字边把另一边穿上。
薛谨只愣了一瞬间,很快配合对方把衣服穿好,然后回过头去看顾之临。后者已经弯下腰整理资料和电脑,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全都是他的错觉。
薛谨盯着他看了半秒,然后迅速转移了视线,含糊道:“……谢了。”
也不知是谢顾之临替他拎衣服,还是谢顾之临帮他的忙。
他们一起出了门,薛谨跟领班打了声招呼,让他去收拾一下房间,顾之临就站在一旁等着他,直到他说完话转过身来,才继续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没有约定什么,各自上车,各自回家,但等薛谨坐进车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晚上他们没有发生任何争执,称得上和睦地共处了四个多小时。
他低头看了眼微信,和苏尧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十分钟前。
“我妈非要我留家里过夜,你走时跟领班说声,带点吃的回去做宵夜啊。”
“谈事情的时候已经吃饱了。”
“不会吧?你这工作起来没完的人,还能在谈事情时腾出手吃东西?”
薛谨没回复他,把手机丢到一旁,开车回家。
他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刻意没去深究,放任自己蒙混过关,回家泡了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了。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因为是周五,薛谨手上又没案子,干脆就没去律所,窝在家里过了一天,连着后面的周末当作给自己放个假。周六晚上冯青青喊他和杨子溪到家里吃饭,想想也有段时间没见了,薛谨还是给蕾蕾带了礼物,然后去水果店拎了箱橙子上门。
“橙汁好喝!”蕾蕾很捧场地欢呼。
“吃过饭才能榨橙汁哦。”冯青青打发她去洗手,回头朝薛谨笑,“怎么不让店里帮忙送,那么大一箱,你也不嫌扛着累。”
“有什么好帮忙的,他们帮我弄上车,我再从停车场搬到电梯口而已,能有多累啊。”薛谨凑到桌边看菜色,随口问,“山哥呢?怎么这个点不在家。”
“下午有事出去了,说是一会儿回律所捎上子溪再回来。”
冯青青把炖得喷香的萝卜牛腩端出来搁在餐桌上,见薛谨跟着她进厨房端汤锅,像发现了新大陆:“厉害了薛谨,你不是从来不进厨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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