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倒不缺什么,就是喜欢逮人唠叨,三姨虽然常去看望,外婆却是不喜欢,半天应不了她一句话。二姨又老是埋汰她,老人家也不喜欢,嫌死了二姨过去。”
“你舅舅忙我是知道的,小姨呢,没去过么?”
“很少去,可能是怕老太太逼她吧,故意避着呢。”
沈绣萍正端菜上桌,崔世诚对她道:“依萍她们夫妻年纪也快成问题了,还不打算生小孩子啊。”崔东旭的小姨沈依萍已是三十四了,跟他老公白润声开了家电脑公司,两人都主张不要孩子,一直是乔裕馨的心病。
“我自己的身子骨都顾不了,哪有精力管得他们,现在社会上不养孩子的多呢,两人都是知识分子,有自己的主张,别跟着老太太瞎掺合。”沈绣萍不以为然地道。
“这倒也是。”崔世诚有些尴尬地道。
望着桌上一桌子的菜,虽然是自己的家,崔世诚还是有些受宠若惊,自从自己在外面胡混以来,难得母子俩对自己有现在这般亲和,尤其是儿子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很让他欣慰,一时心里感触颇多。更让崔世诚没想到的是,儿子竟拿出瓶酒来说爷儿俩沽几盅。
儿子主动向自己示好崔世诚已很是高兴,一提到酒更是兴奋,说咱爷儿俩要喝酒当然得喝好的,便从地下室里拿了两瓶洋酒来。沈绣萍本来就对崔世诚那副无赖德性很反感,只是碍于儿子面子才不至于发作,现见他一拿就拿出两瓶来很为光火,言辞间便有些怪罪。崔东旭便安慰道喝不了剩着就是了,主动给他爸倒满了一杯。
有酒崔世诚嘴巴就活多了,天南地北的跟儿子侃起来。沈绣萍虽然对老公的做派心生厌恶,可还是希望儿子能活得开心快乐,自己之所以隐忍这么多年,也是怕儿子受到伤害,崔世诚酒气冲天的话听在耳里异常刺耳,但也安安静静地一旁听着吃着,并不多言。
听说儿子明天要跟同学们去乡下搞实践,崔世诚便关心地问要不要用车把大家送过去。
“不用,学校统一安排了,”崔东旭摇了摇头,“导师们都没空去,其实我们也是趁机会去乡下玩玩的。”
“要去玩就去那些旅游热点的地方啊,咱们庆源乡下有什么好地方,都是穷山僻壤的地方。”崔世诚劝道。
“你以为儿子像你这般有时间啊,不是读书就是陪着我守这屋子,哪有时间去游山玩水,唉,从小到大都呆在我身边,还真没出过远门呢。”沈绣萍实在是按捺不住,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崔东旭小的时候家里头并不是特宽绰,崔世诚还要花出大精力照料岳丈那边的事,谈不上到哪去观光旅游。读高中后课业紧张,更是没得时间出去逛。到了读大学,崔世诚在外面留宿是家常便饭,越发没有带儿子妻子出去旅游的心思,崔东旭也只有在大一时跟曲薇和几个师哥师姐去过一趟不远的富春江踏青,那一次也是大学四年唯一的一次,后来一直埋首故纸堆到现在,长这么大还真就没出过什么远门。崔世诚自己不说大江南北塞外塞内跑过多少遍,就是国外就去了不少国家,生意往来是其一,讨身边的人欢心也是重点。
就这一点来说,崔世诚自己也挺有愧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一次都没陪他出去玩过,说是自己的骨肉总放在心上牵着挂着,但真正从情感上关心是从没有过,吃喝拉撒全是妻子一人担了过去,自己这个当爸的做得最多的就是拿钱去代替关心,有时候在朋友圈中谈天说地人家狠着劲的夸他有个出息长脸的儿子时,崔世诚飘飘然的感觉来了又是一番关心,不但对儿子财大气粗出手大方,就是儿子身边的人也跟着受益。一直以为当爸的能保障儿子的生活用度丰裕就行,没想到自己私生活不检点的所作所为已在儿子心中划上了深深的伤痕,父子两人的心越离越远。
习惯了儿子的冷淡也就自然了,这会儿没想到儿子突然转性了,对自己和颜悦色起来,崔世诚一时真有些不习惯,兴奋过头不自觉间就多喝了几杯。
见爸被妈说得埋头喝酒,崔东旭心有不忍,便故意对爸道:“爸这是偏见,并非都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外国的月亮比咱圆,其实咱们庆源好玩的地方多着呢,我跟导师们去了几个地方,都是风景秀丽山水宜人的好景色。”
沈绣萍本想趁机会再热嘲冷讽几句,但看在眼前的氛围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便强忍着没吱声。
“我也是从乡下打拚出来的,咱们老家仙留什么破地方啊,穷山恶水的,你爷爷奶奶面朝黄土背朝天,劳累一辈子,得了重病没钱医治只有拖到死,你的伯伯,在三岁多时饿夭折了。”崔世诚老家是庆源下辖的河埠县仙留乡,崔世诚对乡下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爸是不是从来没带我回过老家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崔东旭喝了点酒,借着酒劲有些撒娇的味道。
“不说你,我年纪轻轻出来后到现在也没回过一次,回去有什么意思,”崔世诚伤感地道,“家里没个亲人在,都早早往生了。”
“不要去给爷爷奶奶上坟么?”崔东旭有些纳闷,老爸对岳丈岳母一向是孝顺的,在他朋友圈里也是孝义出了名的,不可能忘了给自己爹娘上坟啊。
“尸骨都不知道埋在哪,到哪去上坟啊,”崔世诚眼睛有些湿润,“你爷爷奶奶去世时我还年少,家里没钱葬,破草席子一裹挖了个坑就埋了,有年发大水坟头被冲平了,再也找不着葬的地儿了。”
“现在不同了,有些乡下也慢慢好了起来,就像双桥的清溪和隆宫,一个种茶一个养蚕,挺有名的,说不定仙留也发展了呢,什么时候爸带我回老家瞧瞧呗。”见老爸伤感,崔东旭往好的方面说。
“也是啊,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有空是要去看一下。”崔世诚点头道。
“明天出去要注意安全,别一个人到处乱转,跟着大家走。”沈绣萍对崔世诚的成见很深,尽管崔世诚真情流露颇有感慨,还是对他没什么好抚慰的,打断了他们父子俩的谈话。
“妈真是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能把人给丢了啊。”崔东旭抱怨道。
“对了,差点忘了,”崔世诚回家就被家里的氛围给搞得失了神,这下才想起今天主要来的目的,“有个开珠宝店的朋友有块好玉被我看上了,说是上好成色的,一般很难找得到,雕刻的是貔貅,说是能辟邪。”崔世诚说着起身从包里掏出个精致的小型长方形珠宝盒,打开拿出一玉坠来。
“这么大的挂坠啊……”崔东旭拎起挂坠不禁感叹起来。
挂坠一瞧就知道是个宝贝什儿,通体透亮,中间还隐约藏着淡绿的色晕,几处墨绿的丝络被恰到好处地运用在貔貅嘴、背脊和爪子等处,那挂坠的吊绳也很特别,黑红相间的绳子在玉件两端各编了六个如意结,顶端打结的地方又有几个玉质小珠子,整个吊绳配着玉件很是相得益彰,唯一不足之处就是挂绳拴的结是固定的,整个挂坠不能调节长短。不过崔东旭觉得玉坠子作为脖子上的挂件是显得大了些,比一块钱的硬币要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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