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窗帘仍旧透出来点光线,两个男人躲在床下,稍微靠近的身体因为一句话而变得温暖些,却仍不能靠近,记得那个比喻很好,两个刺猬想要相互取暖,一种方法,就是越努力,越会被扎的遍体鳞伤,另一种方法,就是先把保护自己的利刺掰掉,只余着一点柔软的皮毛,然后慢慢的互相贴近,那一点点的疼痛,只能证明自己还是个有生气的活人罢了。
其实真不如彻底的痛上一回,起码能想起生命也是难能可贵的。
“呵,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边牧把燃尽的烟蒂握在手心里,嘲讽的讥笑他。
男人弯腰双手撑在他两侧,整个身体成环形把他圈在怀中,暗叹,还是个孩子。
“我说话算数,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随叫随到。”
只要你说,我就会做,这样就好。
边牧缓缓的屈起腿,放晴的心突然开始躁动起来,眉眼挑着,整个人像是染上一层秋雨,凉的让人萧瑟。
“你个老男人,别不懂装懂,自以为是,还是乖乖的到灶台里头烧火去吧。”
他的声音因为刚抽过烟,淡淡的一点熏燎味儿,让邵寇下意识的后退,然后听清楚了他说的话,这叫什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不想和你比较谁更惨,但,至少你拥有的很多,彼此来找一个平衡,你都不会吗?博士,就这点水平?”
不可能什么都是你的,好的,坏的,总该占几样,否则,生而一回,吃够了甜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来的苦就得分摊给别人,何苦哀哉。
“再有,你到底对哪儿不满意,是不是钱多烧的,那不用烦恼,给我好了,提前预支一百年的工资,要现金,咱俩就坐这儿查,行不?”
损招,我有的是,我还是个解决问题的小能手。
其实啊,他私心里认为,就是闲的,就跟种地一样,天晴,怕旱,天阴,怕涝,坐自家炕头就皱着眉头愁啊,你说这有啥用,地都种完了,你是观世音啊,能念叨出来个柳枝普降甘霖啊,明显不能,所以别寻思就完了。
“你怎么不披个戏服去唱戏啊,疯癫成狂。”
骂你二百五都是抬举,谁跟你一起发飙。
邵寇顺势一屁股坐到他身旁,声音大的震耳欲聋,“哈哈哈,你真可爱。”
屁,你他妈的才可爱。
边牧真想把手里攥的烟蒂狂暴的塞他嘴里,事实是只能扔他脸上,或者说,是脖子上,他穿的也不是个紧身的,所以,就顺着衣领一个劲儿的骨碌到了小腹处,因为蜷缩着腿,才堪堪停住。
“滚出去。”
他要注意自己的修养,必须维持住自己在读博士的气度,爆个粗口也只是土豆搬家。
他站起来才有气势,双腿略麻的居高临下的向老男人的宽厚后背发难。
仍旧坐在地上的男人,眸光掠到一边空出来的位置,双手微颤,他现在仍旧不知道以后的自己会后悔,后悔当初的每一个可以停止这场游戏的时刻他都没有选择停止,这是第一次,他可以放弃,在他认识到这个男人还是个患有心理疾病的病人时。
事情总是这样,不会预支给你答案,所以没有后悔药可吃。
“完了,油茶面都坨了,我还特意多放了一勺糖,来,你尝尝这个,保证让你好吃到,想吞了舌头。”
邵寇双脚着地,撑着蹲起来,给他拿了块煎成金黄色的香肠,快速的递到他嘴边,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稍微拉近距离。
“来,张嘴。”
边牧实际上也没有多生气,只不过就是突如其来的一股情绪,来的快,去的快,见他没像往常听话的滚出去,反正跟他对着来,颇有点惊讶,不由自主的去看他的眼睛,果然,还是那样的吸引人想要探索再探索,直到舔到最深处的蜜糖。
外面的天突然刮起狂风,卷着乌云盖顶,地根上的刚冒出头的小草开始左右飘摇,卧室里突然没了亮光,边牧只觉得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的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像一道极光,只想奔跑,当个勇敢的追随者。
唇瓣有点干,今天可能没喝几口水,香肠的味道顺着鼻尖一直淌到舌根,味蕾在丰富的反射口水,这种欲罢不能的感觉,真是磨人,他的眼睛里看不到香肠,可是味蕾已经先尝到了甜头,自动的接受对面男人的投喂和摆布。
邵寇的心理活动就没那么多了,只不过,还是觉得他很可爱,真的,特别喜欢这种干干净净的,清澈的人生,一口一口啃东西的样子,真是萌到爆棚。
窗外狂风骤雨,而窗内,却难得的出现了意外的旖旎,个子稍高的男人把捏着一点香肠边的手松开,另一只手用力仍旧按在他腰后,背微塌陷下来,两张面孔在无限的贴近,一个晒的黑,一个清着白,粗粝的嗓音低沉,他说,“这块儿我碰过了,就是我的。”
热度在上升,明明可以动,边牧却像是关了开关,完全失灵,眼睛盯着他低头,然后咬向他自己嘴里仍旧含着的露在外头的一小点香肠,他的唇比他的还要干,褶皱都能瞧得分明,他的舌头还特意的抿了下,才合上牙去叼,这时候的细节被放的无比的大,他能感觉到这个老男人的拖泥带水,叼住了不直接咬断,竟然还轻轻的扯了下,妄图把他到嘴的东西抢出去,这怎么可能?未免想象的太丰满。
两个男人的拉锯战,一个紧咬牙关不放松,一个巧劲儿霸道不温柔,两人嘴中间的香肠遭了罪,它得罪谁了呢,反正注定被吃掉,不如就放宽心瞧个热闹,看看技术到底哪家强。
邵寇把空下来的一只手也伸到他背后,结果还没动作,就感觉自己的裤腰上的长绳被眼前的男人抓住,并且在使力的勒着,眼神也从迷雾中走出来,变成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你个胆儿肥的快得胆囊炎的老男人,竟然敢到我嘴边抢肉吃,活腻歪了吧。
另一个则是,我手脏,你别吃了再拉肚子,不行,必须不能让你吃到肚子里。
两个男人的信念不同,所以,结果就不同,谁也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气息是如此的交织悱恻,令人神迷。
邵寇面对着逐渐逼近的男人,只能主动让步,谁让他是个处于下风的人呢,人家才是真正的金土豪小祖宗。
咬断了,都没嚼,直接就咽了,双手松开,让他站稳了,才端起来盘子,撂到电脑桌上,好声好语,“你吃吧,我下去给你煮咖啡。”
说完,也不等他的反应,大跨步出去。
冲下楼梯,回头看了眼安静的楼上,把卫生间的门反锁上,捂着嘴趴到马桶上,眼圈泛红,呕吐声不止。
而楼上的边牧呢,直到人走了,才慢半拍的觉得刚才干的事有点傻逼,到底什么鬼?这以后还怎么让他吃香肠?还有,那个老男人为什么要按着他的腰,怎么滴,还怕他跑啊?
“俩傻逼。”暗骂了一句,往前走几步把窗帘拉开,窗户上已经浸上雨滴,越来越拍打的欢畅,又下雨,不过,他很开心,大概是,因为那片香肠真的很好吃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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