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虚弱的趴在男人怀里,“我不那么说,你在来的路上指不定就把自己交代了。”
裴闻靳不说话了,只是用自己微凉的面颊蹭着少年,薄唇在他布满血迹的脸上不停游走,带着明显的紧绷跟疼惜。
唐远迷迷糊糊的问,“你怎么比交警队来的还快啊?”
裴闻靳小心去碰他额头被血黏在一起的发丝,“那会挂掉电话我就出门了。”
唐远没声音了。
裴闻靳的心跳漏了一拍,在那之后狂乱的跳动起来,心脏承受不住的抽痛,他粗声喘了几口气,伸手去拍少年依旧冰凉的脸,拍的很轻,“小远,别睡。”
“打我干嘛,”唐远的声音轻不可闻,“我没睡……”
裴闻靳把唇抵在他耳边,呼吸乱的不成样子,“除了头,还有哪里疼?”
唐远的头小幅度的摇了摇,不知道,他感觉自己就没有不疼的地儿,快死了都。
裴闻靳不敢盲目动他,只能等专业人员,就在后面。
很快的,救护车跟警车一块儿全来了。
不知道怎么了,唐远一上担架,人就跟回光返照一样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他说自己要下去,反正就是死活不要躺在那上面。
抗拒的让人理解不了,也招架不住。
没人知道他对那玩意儿有心理阴影,源自小时候目睹过的一场惨案。
裴闻靳只好在医生的指导下抱着他上了车。
车到医院,提前接到通知的一干人都在那等着,唐远是坐着轮椅被推进手术室的。
这是裴闻靳第一次见识到他的固执,严重到超过想象。
手术室的灯亮着,裴闻靳坐在长廊靠边的椅子上,像是不知道自己要做点什么,就在那枯坐着。
直到身体止不住的痉挛,他才想起来从口袋里拿出带出来的药瓶,到了两粒药片就着唾沫一起咽了下去。
裴闻靳看着放在腿上的两只手,血迹斑斑,好在他今晚穿的是黑色的衣服,身前的血迹不明显,让他少受点刺激。
整个长廊一点声音都没有,越发突显出等待家人从手术室出来的焦躁。
裴闻靳去洗手间洗手,他看着水池里的水从红到淡红,再到清澈,笼罩在身上的那团戾气始终消散不去。
唐远是在凌晨两点多醒的,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站在他床边的男人,“你亲没亲过张杨?”
裴闻靳一愣。
唐远催他,“有没有?”
裴闻靳摸了摸少年没有血色的脸,“没有。”
唐远不罢休,“梦里呢?”
裴闻靳没有停顿的说,“也没有。”
“如果我整张杨,你会不会很难在你最好的哥们面前交差?”唐远不等男人给答案就说,“算了,我只是随口一说,我不太想在张杨身上花时间。”
张杨要不是张平的弟弟,事情还简单些。
这牵扯来牵扯去,还是要牵扯到这个男人身上,唐远不干。
裴闻靳的神情沉冷,“张杨跟你说我碰过他?”
“可不,”唐远把原话翻了出来,哼了两声,“你还是自个回忆回忆吧。”
裴闻靳的语气可怕,“他对你做了什么?”
唐远很不合时宜的激动起来。
这个男人此时的每一个情绪波动都是为他,不动声色这一点在对着他的时候是无效的。
末了他一个激灵,这个男人说爱他,特殊是正常的。
唐远矜持的抿抿嘴巴,“关注点不对啊你,我让你回忆那个初吻的事儿,你别管其他的。”
裴闻靳皱起了眉头。
唐远提心吊胆,很怕从男人嘴里得到验证,或者是从他脸上看到近似心虚的表情,“我偷吻你那次,你没有什么回应。”
裴闻靳煞有其事,“被你吓到了。”
唐远犹如五雷轰顶,“只是碰一下就离开了,也能吓到?你有那么纯情?”
裴闻靳正色道,“有。”
唐远翻白眼。
裴闻靳用笃定的口吻告诉唐远,他没有碰过张杨,不存在所谓的睡着了回吻这一说。
“我睡眠浅,陌生的气息一靠近,我就醒了。”
见少年疑惑的看着自己,裴闻靳把手伸到被子里,握住他柔软的手细细摩挲,口气极为平淡,“小时候家里进过小偷,捅伤了我爸我妈,从那以后我睡觉就睡不沉。”
唐远怔了怔,他反手去抓男人,急切的安慰,“那等咱同居了,多装几个监控。”
裴闻靳说,“不用。”
唐远欲要说话,就听到他来一句,“我在枕头底下放了枪。”
“……”
唐远郁闷的撇嘴,“其实我知道张杨是故意激我的,可我还是被他激到了,他说我吃他剩下的,那样子得意嚣张的不行。”
裴闻靳的目光黝黑深邃,“你没有吃我。”
“昨晚是要吃的,”唐远被看的浑身发烫,“结果老天爷不让。”
他诶一声,“你的初吻是给了我吧?”
裴闻靳挑眉,“很重要?”
唐远嗯嗯,“重要。”
裴闻靳望着少年漂亮的眼睛,像小时候玩的玻璃珠子,却还要通透,他压着的唇角一弯,笑意流进了眼底,“初吻是你的,初恋也是你的。”
唐远的脸红了红,“哎唷,那我多不好意思啊。”
裴闻靳,“……”
麻药的药效不知不觉褪的一干二净,唐远躺在病床上,呼吸都觉得疼,明明半死不活,可他还是要说话,嘴上不安稳。
像是怕裴闻靳担心,特意摆出“我没事我很好”的样子。
唐远的脑门冷汗涔涔,“你没瞒着我给我爸打电话吧?”
裴闻靳摇头。
“真听话,”唐远白到发青的脸上露出笑容,“给你个奖励。”
裴闻靳坐在椅子上凝视着少年,没有动。
唐远不满的蹙眉,“发什么愣呢,过来啊。”
裴闻靳的上半身前倾,把脸凑到少年唇边,接着脸上有略微干燥的触感,伴随着偏重的药水味。
他半阖着眼皮,眼眶酸胀。
唐远见男人半天都没动,他就啃了下男人的脸,“裴……”
后面的声音全被堵进了嘴里。
唐远被放开时,脸跟嘴巴全是红的,就连露出来的脖子跟锁骨都透着一层浅浅的红晕,他喘着气,“明天……明天再给我爸打电话吧……我是真怕……真怕他……”
调整了会儿呼吸,唐远说,“我爸这些年自己开车的次数不算多,但是就我知道的有大大小小十来次磕碰,基本都跟我有关,只要是我的事儿,他就乱了。”
“有一次吧,小学那会儿,几年级忘了,班里几个同学打架,我塞着耳机睡着觉呢,被误伤了,头被文具盒砸到,出了点血,老师给我爸打电话,他愣是从会议室上赶过来,车开得快,撞护栏上了,在医院里躺了个把月,现在一到下雨天腿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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