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上次来海洋馆还是小学,清场了,全程就他们父子俩,具体什么感觉他忘了,就记得又湿又冷。
这次没清场,不过人不多。
唐远跟裴闻靳赶上了海豚海狮表演,小丑还扔给了他们一个小花气球。
粉色的,颜色鲜艳纯粹,唐远没要,全程都被裴闻靳拿着,跟他严峻的精英形象格格不入。
后来再有就是美人鱼的表演,唐远说他小时候让仲伯给他弄了个鱼尾巴,自己有段时间经常在游泳池里游来游去。
裴闻靳的呼吸沉了些,“鱼尾巴?”
“有卖的啊,”唐远没注意到男人眼底的深沉之色,边看鱼边说,“不知道什么材质,反正滑溜溜的,太阳一照,金光闪闪。”
裴闻靳当晚就给唐远弄了一条,说要看他按上尾巴游泳。
唐远,“……”让你作!
几天后,唐远给李月打电话,答应投资那部电影,具体事宜让她找何助理。
裴闻靳事儿多,不能什么都让他管,心脏本来就不好,身体要是有个好歹,唐远要心疼死。
唐远开始应酬,跟生意场上的大佬们大谈股经。
他原来不太关注股市,也就听他爸偶尔跟他聊两句,裴闻靳特地整理了资料给他看,凡是他不懂的都有注释,结合理论跟实践,进步飞起。
每次应酬,裴闻靳都在。
甭管其他人是左拥右抱,还是独宠哪个,唐远身边都没有小姑娘,更没小男孩。
有一次却出事了。
裴闻靳出去接电话,进来一个上酒的青年,长得很高很帅,唐远只是多看了一眼,桌上一大佬就让那青年给他倒酒。
等到裴闻靳接完电话回包厢里,那青年正在给唐远点烟,由于他弯着腰,所以凑的有点近。
或许从某个角度来看,会让人误以为有些亲密而暧昧的意味。
唐远一抬眼就看到了立在门口的裴闻靳,光影将他的脸一分为二,一半清晰,一半阴沉。
清晰的那部分是他黑沉沉的眼睛,收紧的侧脸轮廓,阴沉的那部分什么都看不清,无声的散发着森冷的气息。
那样子像厉鬼。
唐远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叼在嘴边的烟一抖,掉了下来。
青年不明现状的把他腿上的烟捡起来,体贴的说了什么,他听不清,脑子里嗡嗡响,再去看向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了裴闻靳的身影。
唐远腾地一下起身,桌上几人都向他投来怪异跟怀疑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后坐了回去,用玩笑的语气说烟把他腿烫到了。
于是桌上的微妙氛围消失无影。
唐远抽完了一根烟,找借口出去给裴闻靳打电话,急匆匆回了家。
那天晚上唐远是被裴闻靳收拾的很惨。
尽管他一再保证,自己绝不会像他爸那样跟人逢场作戏。
唐远发了两天烧,裴闻靳瘦了一圈,胡子拉碴,眼睛充血,衣服裤子都皱巴巴的,面容极为憔悴,看起来病的比他严重多了。
俩人像两头受伤的野兽,抱一会儿耳鬓厮磨的互相安抚。
那次是唐远第一次见识到裴闻靳的独占欲,远超他的想象,几乎可以说是一种病态。
他开心,害怕,震惊,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跟裴闻靳一起住进了他心里的那座小房子里面。
如果他碰了谁,裴闻靳真会弄死那个人,再把他弄死。
即便如比,唐远还是喜欢他,喜欢的要命。
三月初,细雨连绵,唐远终于见到了宋朝,在他家里。
宋家的管家跟佣人们态度跟过去一样,没什么变化,想必是宋朝他爸有交代过。
唐远坐下来没一会,宋朝的手机就响了好几次,全是微信提示音,他瞄了瞄,“谁啊?”
宋朝回复微信,苍白的唇角含笑,“一个小姑娘,过年旅行的时候认识的。”
唐远挺长时间没看他笑了,有点儿发愣。
宋朝轻飘飘的说,“她说我是gay。”
唐远,“啊?”
宋朝把手机搁一边,单手撑着地毯,上半身前倾着挨近唐远,“你看我像吗?”
唐远摸摸鼻子,“别问我这个,我看人不准。”
宋朝不为难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小姑娘自称腐女,给我拟了一个小说名单,两百多篇。”
唐远膛目结舌,是个活宝,“有漫画没?”
“有,你要?”
“暂时不要,等我忙完这阵子要来看看。”
宋朝把话题扯远了,又扯回来,“小远,我回来就找我爸谈过,他让我转告你,有需要尽管提,宋家会竭力相助。”
唐远尚未回应,宋朝就说,“先不要急着说谢谢,不排除我爸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
宋朝的话题扯开了,“如果不是没到法定年龄,说不定张家跟周家已经结成亲家了,不过张家为了夜长梦多,订婚应该快了。”
唐吃了口绿豆糕,云记的味道一直没变过,怎么人就变这么快……
宋朝突然伸手去拽唐远的白色毛衣领子。
唐远没有一点防备,反应过来以后也没把宋朝的手挥开,他脖子里也没什么东西,全是那个男人霸道而炙热的感情。
宋朝松了手,给他把毛衣领子整了整,“你给自己留退路了吗?”
唐远摇头。
为什么要留后路,既然是真心喜欢,互相喜欢,不是应该一心一意,毫无保留?
“要留,”宋朝严肃的说,“说实话,我并不看好你跟裴闻靳。”
唐远吃不下了,他咽下嘴里的那口绿豆糕,“为什么?”
宋朝不答反问,“你是想听我说一二三,还是直觉?”
唐远把盘在一起的腿伸直,两只脚随意搭在一起,一二三还能逐一反驳,直觉就反驳不了。
宋朝仿佛看透他的心思,预料之中,“小远,我给你算了一卦。”
唐远听天书似的,“什么?”
“用你的八字算的,”宋朝说,“你的职场会有坎坷,但终究都会过去,你会一马平川,但是,你的情场看似没有坎坷,实际上却有……”
唐远的眼睛一瞪,“小朝,你有白头发了!”
宋朝静静的看着他,“别转移话题。”
“真有白头发,”唐远凑过去,“你别动,我给你把白头发拔掉。”
宋朝似笑非笑。
唐远把抬起来的手垂了下去,他忽地大声叫起来,“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八字?”
宋朝随性的靠着墙壁,镜片后的眼神懒散,“老太太们唠嗑的时候分享的。”
唐远抹把脸,“我跟我爸打了赌的,只要我证明给我爸看,我跟裴闻靳能一直好下去,我爸就不会反对了。”
宋朝的眼神不知道是怜悯,还是心疼,“小远,你搞错了吧,你跟裴闻靳之间最大的敌人不是你爸,是你头顶上那位老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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