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二老能有什么办法,说到底还是那句解铃还须系铃人,强行告知陈家男实情,至多只能算是让陈家男知道这件事,真正想让陈家男接受,还是得魏明胥亲自来。
但魏衡远又犹疑着开口:“小宝之前说了,不想见你,你过去……”
魏明胥胸口一滞,强撑道:“我先试试。”
魏明胥按响门铃的时候还非常紧张,他怕遭受陈家男的闭门羹,到时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没想到他只是说了一句是我,门就被打开了。
陈家男显得异常憔悴,短短十天,他就瘦了一大圈,颧骨上连肉都挂不住了,只剩一层皮裹在骨架上。魏明胥心疼的不得了,先开口问他道:“你连外卖也没有吃吗?”
原以为陈家男不会理他,可陈家男回答起来很快:“我吃不下。”
只这一句魏明胥就哑火了,他像个等待审判的罪犯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陈家男面前。陈家男没有搭理他,径自坐在沙发上,问:“魏先生有什么事吗?”
魏明胥心里又是一痛,他半跪在陈家男面前,用自己的双手包着陈家男的双手,说:“你一直不见人,我和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
陈家男歪了歪脑袋,带着点天真的好奇说:“爸爸妈妈?谁是爸爸妈妈?你是谁?”
魏明胥愣住了,他想过陈家男的抵触和排斥,万万没想到他如此抵触。陈家男是外强中干的人,只有没有底气的时候才会上蹿下跳,像现在这样平静,显然是根本没有打算回到他们的家庭。
果然,陈家男换了个姿势,平静地开口了:“魏先生,你知道的吧,我并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委身于你,我只是想变得有钱。”
魏明胥皱着眉头,面色十分难看,他缓慢地点点头。是了,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陈家男在他心里都是这样的人,现在陈家男亲口说出来,魏明胥的心反倒再次被揪紧了。
陈家男笑了:“那魏先生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我遇到的不是你,而是别的人呢?愿意包养我,给我钱,让我过上好日子。”
魏明胥怎么能没想过,从他知道陈家男是自己亲弟弟的那一天,这样可怕的设想就时常在他脑海里浮现,如果陈家男当时没有遇到自己,那自己在找回弟弟以后,该要如何惩处那个恶人呢?
而他,就是那个恶人。魏明胥艰难地开口:“你不会遇到别人,你只会遇到我。”
“遇到你不是更可笑了吗?”陈家男轻笑出声:“一对儿有钱人家的兄弟俩,哥哥掌管家族产业,还每年豪掷百万跟小情人玩,弟弟被人包养,还面临被踹掉的惨痛处境。”
陈家男眼里盛满了笑意,但是那种笑却仿佛虚无缥缈似的,魏明胥茫然地放开陈家男的手,陈家男便顺势收回了手。
魏明胥再也不敢对上陈家男那双眼睛了。
陈家男进了卧室,不一会儿他就拖出了一个行李箱,魏明胥的预感变得越发不好,他看着陈家男的嘴一张一合,仿佛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魏先生,原本几个月前,在我们说了合约解除以后,我就应该离开这里的,厚着脸皮多待了这几个月,就当我鸠占鹊巢。钥匙给你放在这里了,我以前用过的生活用品都已经被我处理好了,你下一个情人住进来之前,记得要让助理把这些重新备齐,都要新的,要看起来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魏明胥慌忙爬起来,他跌跌撞撞冲到陈家男面前抱住他,说:“别,别走,别走家男。不!走也可以,是这里让你难受了是吗!那我们现在就走,我们回家好不好,回家,回家就好了。”
陈家男没有推开他,他完全不为所动了,等魏明胥说完,他才轻飘飘开口:“魏先生,回哪个家呢?我的家你去过的,在西水村呢。”
魏明胥终于知道挽留如此苍白乏力,他缓缓地退开几步,深吸一口气,说:“家男,你可以不跟我回家,我也知道是这间房子让你觉得难受了,但你,你不要走,你不要走行不行。我找了你十几年,真的,我从来没有一次放弃过寻找你……上一次,上一次咱们一起出国,突然回来,就是听到了你身上信物的消息,我现在就给你好不好,你戴上。”
魏明胥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直被他带在身上的长命锁,陈家男接过来,在眼前晃了两下,说:“就是为了这个东西,你千里迢迢从国外飞回来,然后把我扔在机场是吗?”
魏明胥恨不得倒回两分钟给自己两巴掌,他做过的错事太多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会踩雷。
陈家男把锁交还到魏明胥手里,说:“这不是我的,你收好吧。”
魏明胥终于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只会把陈家男越推越远,他的确不该在父母面前强撑嘴硬,更不该来见陈家男,于是他再次拦在陈家男面前,说:“你就当没有我这个人,好吗家男,你不看我,也看看爸爸妈妈吧,他们也找了你十几年。都是我的错,是我犯的错,你不要迁怒爸爸妈妈,你这样走了,爸爸妈妈该多伤心?”
陈家男笑了出来:“那你操他们的儿子的时候,他们伤心吗?”
魏明胥被硬生生钉在原地。
他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他真的是昏了头了,居然搬出父母来。陈家男的生活已经如此辛苦了,他居然还想因一己私欲而道德绑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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