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魏明胥发呆的这一会儿,陈家男已经绕开他,推门出去了。
魏明胥茫然地站在房子里,陈家男并没有从这个家里带走什么,家里一切都保持着原状,洗过的床单被罩、沙发巾、桌布、窗帘,都整整齐齐叠放在沙发上,陈家男说得不错,他已经给家里这些陈设整个换新。
卫生间里也打扫得很干净,陈家男之前那么喜欢买护肤品,买香薰香水,但现在,整个置物架上空空荡荡,陈家男为了“自证清白”,还在置物架上贴心地贴了一张便利贴:大部分都挺贵的,我不方便处理,也不舍得扔掉,放在底下柜子里了,随意处置。
魏明胥苦笑,陈家男宁愿离开,也不肯承认是自己的弟弟,宁愿相信以后还会有新的人住进来,也不愿相信他的心意,不得不说魏明胥的确是非常失败,不论是做兄长还是做情人。
魏明胥颓唐地坐在卫生间里,面对着敞开的柜子,和里面摆放整齐的瓶瓶罐罐面面相觑,正在看着,他的电话响了,是Laura打来的。
“老板,就在刚才,陈先生买了一张机票,是飞回他的老家。”Laura说。
魏明胥无声地叹了口气,说:“知道了,以后不用再盯着他的动向了。”
父亲说得对,他的确需要远离陈家男,才能让陈家男的心冷静下来。魏明胥知道,自己必须要学会克制和忍耐了,他要学着给陈家男一段时间和空间,也给他们两个一点点机会与可能。
第49章
离开B市的时候,陈家男的心里难免涌现出一些留恋与不舍,他在这个城市待了三年。一无所有的时候,他满心满腔都是要扎根于此,留在这里的决心,而三年后,他拥有了房、车、钱、还有曾经渴望的家人,他居然选择了逃离。
陈家男又想起魏夫人说的话,其实陈家男心里还是不能接受这件事的,这太突然了,他心里甚至在偷偷地期待,期待是魏明胥一家搞错了,或是亲子鉴定搞错了。
一块胎记能说明什么呢?陈家男想,他一点关于亲生父母的印象都没有,也许是真的搞错了吧。
很快,陈家男伴随着机身嗡嗡的轰鸣声,带着自己的胡思乱想入睡了。
梦里他又梦见了魏明胥,应当是他们还处在包养关系期间,魏明胥冷着脸朝他发脾气,他手足无措,不知道哪里又让魏明胥生气了,只能一再道歉。
从梦里醒来的时候飞机正在云层上平稳飞行,陈家男觉得这不是梦,这样的场景曾经无数次真实发生过。他们从来就是云泥之别,从来,从来不是一家人。
回到老家省城以后,日子过得很慢,陈家男住进了那个他只住了一夜的新房子,开始真正地打开书本想要学点东西。
他想起那时魏明胥为自己定制未来规划的时候,自己受宠若惊,现在想来,不过是魏明胥的一种弥补罢了。陈家男不再需要魏明胥这种聊胜于无的弥补了,他要自己给自己做决定。
成人高考能报名的专业不多,魏明胥不想再千里迢迢背井离乡去读书了,他想就读一个家乡的学校吧。这样想的时候魏明胥很自我安慰地确认了家乡二字,是的,这里才是他的家乡,B市只是他遥远的深沉的梦。
陈家男在报考专业的问题上犹豫了一段时间,成人高考能选择的科目本就有限,外语太难而他的基础太差,法律严肃庄重,而陈家男觉得自己太过鄙薄,管理类经济类财会类,陈家男都各有各的担心之处,一来二去,始终摇摆不定。
陈家男想,这样的问题如果都不能自己解决,那自己也太无用了,除了花费时间啃书本以外,他又多花了许多时间去琢磨专业的事情。
陈茂联系过他一次,想约他一起出门玩,陈家男这才说了自己已经离开B市回到老家的事情,陈茂十分震惊,个中缘由不便通通向陈茂解释,陈家男只好笼统地说是准备参加考试,回来复习备考。
陈茂更是震惊了。
西水村的人人穷志短,考上市里的专科都已经是了不得的高材生,几十年里村里没有出过一只金凤凰,可见是并不具备养育读书人的土壤,好端端的陈家男突然说要考试读书,实在是吓了陈茂一大跳。
陈茂便问起说,陈家男这样回到老家了,那魏先生该怎么办。
回到老家后陈家男刻意让自己忘记与魏明胥之间的事情,也刻意忘记魏明胥的存在,陈茂此刻提起,他的心骤然又痛了起来,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再次笼罩了陈家男,于是他含糊解释了一句“已经断了”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还是不能想,一想起来就觉得难过,陈家男站在阳台上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才勉强压下了方才的不适。
其实陈家男并不太适应老家省城的生活,这边气候更为干燥一些,老旧的工业城市,天空里常常漂浮着呛人的粒子。混乱的城市规划,拥堵的城市交通,还有孤身一人的自己,这都让陈家男觉得格格不入。
他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直孤零零的,无处着陆。以前不觉得自己是西水村人,逃离那里以后,也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世,他才21岁,却觉得自己漫长的二十多年,居然一直在逃亡。
陈家男看不进去书的时候会打开直播跟直播间里的人聊聊天,他很孤单,心里空落落的,总是不知道要落在哪个位置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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