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焦灼,期待,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是他们做过很多次却从未实现的梦,却又渴望这是一场梦,是一场能让他们彻底找回所失去的快乐的梦。
他们会围绕着彼此旋转,会尽可能打量对方。他们希望眼前的存在和记忆深处的那个人的轮廓重叠在一起,那他们就可以再次敞开怀抱,再次泪流满面。
可过久的分离又让他们养出了旺盛的怀疑与不确定,而这份疑虑让他们始终无法真正地靠近。
所以最终,总有一个人先迈出那个错误的脚步,那脚步不顾一切,就算踩不在音乐的节点上也在所不惜。
然后他们便能在错误中认出彼此,在恐惧中触摸曾经的温度。
他们手会重新握在一起,脸也会重新贴上。那陌生又熟悉的心跳再次传来,最终在几个重音之中,旋转而相拥结束。
青岚和泰容的文化相近,只是青岚曾为殖民地。很多年前,青岚因宗主国贩卖奴隶而涌入了大批的外来人口,青岚独立之后,这些奴隶便被送走或屠杀。而在铲除这些外来人口之后,仍有一部分人偷偷地存活下来。
他们失去了伴侣,失去了家人,他们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的身世,于是便用舞蹈和音乐阐述着自己的心情。
那心情何其沉重又何其复杂,没有这样的情感根基,没有这般的人生交集,便怎么也跳不出这舞蹈的灵魂。
马里奥和佩罗也是一样,他们可以在如此的舞蹈中增加感情,作为社交手段的一种,但那不过是对动作的模仿罢了。
他们都不是彼此最佳的舞伴,而佩罗的舞伴——佩罗喝了一口酒,他幻想过。
每一次昆卡和别人在舞池中这么跳舞时,他都幻想过舞伴是自己。
青岚如此大度,让这种舞蹈从最开始时就能存在于同性与异性之间。只可惜佩罗从始至终只是远观,而事到如今,他和昆卡在一起一年了,却为各种各样的事务所累,竟从来没有如此消遣。
“他真有那么好吗?”马里奥走到佩罗身边,拿过酒瓶。
“好,”佩罗说,“说不清好在哪,但就是好。”
如果他真的要和昆卡跳这种舞,他希望只有第一段。他不愿意分离,不愿意有思念的苦闷和痛楚,不愿意有什么久别重逢的喜悦。
因为他知道所谓的再相逢不过是脑海中存在的幻想,是不愿意丧失希望的苟延残喘。或许在当初这种舞蹈流行于各种穷苦的外来客之间时,他们就从未体会过真正的重逢。
所以即便马里奥再留,他也想尽快回到埔塞湾。虽然他明白昆卡能够保护自己,可如果他在身边,就算睡觉都能睡得舒服一点。
佩罗的感觉是对的,后来的他曾无数次为当下的决定感到后怕。
倘若他真的如计划一样回来得晚一些,逗留哪怕再多半天,那他就不会及时地接到那个电话、收到那些一下飞机就传来的消息。
他不会来得及赶到事发的地点,也不会在最后一刻将昆卡救下。
而他往后的人生都将为此后悔不已,甚至再也不想于这条路上逗留下去。
第三十章 别动老夫的男人(下)
也就是佩罗启程的当天傍晚,昆卡巡视完了最后一个仓库。
他让负责人把入库单拿过来,检查一遍后,心里的石头总算稳稳落地。
可以了,明天林子里的货过来提纯精炼,分拆包装,只需要拖四天就能按照原定的计划完成任务。这四天的拖延期他也不吝啬了,按章赔偿就是。
他拿了一个铁盘子,稍微装了点玩意走出来,他稍微提了一下神,抹了抹鼻子,递过去给诗人。
“今晚记得让两个人过林子里的厂房去,明早让他们护送车队过来,这货绝对不能出岔子,不然连本都回不来。”他叮嘱诗人。
诗人明白,他把铁盘子清空,随手放在一边。而后昆卡招手让其他的斗兽过来,让他们分成三队,一队人回老宅,另外两队人去另外两个仓库守着。
他再次于脑海中过了一遍所有的数额,确定真的没有问题后,打算拨个电话给佩罗。
但拿起电话后,他犹豫了半天都没摁下号码。
“你说他会不会嫌我烦?”天人交战好一阵子,昆卡扭头问诗人。
诗人崩溃,果然身边无论是有个恋爱中的人还是失恋中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对方可以用鸡毛蒜皮的傻`逼问题把自己烦死。
“他为什么嫌你烦?”
“我昨晚给他发信息了,”昆卡挠挠头,“他隔了两个小时才回我,是不是不想回?”
“那他回啥了?”诗人从昆卡口袋里找到了火机。
“他说刚才谈事情,没开机,现在准备睡觉了。”昆卡如实答道,又把手机摁亮,确定他没有记错任何一个字。
诗人看天,“哥,你是识字的啊,怎么这字连起来你就不明白意思了。”
“这不……担心有什么言外之意嘛。”昆卡听出诗人的调侃,悻悻地把手机揣回口袋。他还是不要发了,反正过两天都见了,现在不烦,指不定这一条信息过去就烦了怎么办。
昆卡也摸出一根烟点上,回头瞥了一眼仓库。
如果陆线敲定之后,他们的仓库必须得扩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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