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东棠的逗弄,与其说是一种玩笑,更多的可能意味的是试探,试探对方的界限,看到东棠一退又退,楚忆就忍不住上前,越逼越紧,什么时候越过了那条界限,都毫不知情。
东棠快被人逼进角落,忍不住道:“别闹了,开始了。”
语气无奈,始终带着变声期男孩儿的沙哑,却又充满了柔情。楚忆低着头在边上笑,眼睫毛下露出一双眼睛,满足又调皮,对着东棠挤眉弄眼。
比赛开始,东棠小腿发力,一个蹬地冲出几米远,迅速提速跑得飞快。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飘在旁边道上,视线里一直有那个身影存在,本来紧紧跟随着,一步也不落后。却不知道在何时失去了踪迹,完全不见了人影。
几秒钟的时间,根本来不及考虑,等东棠冲过线,回头才看见跑道上躺了个人。
楚忆本来处在东棠半个身位之后,脚下的步子转出了残影,跑出一半远也没落下,谁知小腿突然抽筋儿了,没跑赢,失力之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楚忆倒在操场上的样子,让东棠记忆深刻。
他连欢呼和掌声都没听见,耳边却充斥着仿佛从远方飘来的那人哼哼唧唧的疼咛。东棠往回跑着,速度似乎比刚才比赛的时候还要快。楚忆的膝盖蹭掉了一大块皮,伤口嵌进几颗石子沙粒,血肉模糊不成样子。疼得楚忆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儿,抱着膝盖,脑门全是汗,青筋暴起。
东棠红着眼睛,胸口此起彼伏,手足无措地把楚忆拢在怀中,看着人痛苦的样子。
“楚忆!”
“我日!别碰我,疼!”
边上的医生放下了茶杯,背着急救箱跑过来。
“让让,让我们来处理一下!”
“还能打滚呢,没伤着骨头!”
东棠没去领奖,对于站在哪儿他没有一点兴趣。他在医务室门口等了很久,双手合十,捏得快充血了,才恍然看见门口蹦蹦跳跳出来个人,小脸跟花猫似的。
楚忆笑着吼道:“干啥子呢?过来扶我一下!”
东棠咬着嘴唇,嘴角扯了个微笑的弧度,踱步走到楚忆面前,背对着他缓缓蹲下。
“上来!”
沉沉的嗓音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楚忆也不逞强,单脚一蹦跶,跳上东棠的背。
东棠背着他,走过校园里,校园前门能一眼望到后门。找老师请了个假,回家去了。此时大部分人都还在操场呢,整个校园空荡荡的,静谧无声。偶尔路过一两个路人,东棠也完全无视别人的注意。
前胸贴后背,楚忆安静舒服地把头靠在东棠的肩膀,两只手臂蜷在他脖子上,感受着那人结实的双臂固着自己的膝盖窝。正头对着东棠后颈吹了口气,笑道:“你身上真臭!”
东棠撺了他一下也不开口反驳,开玩笑地晃动着,用后背掂着楚忆的身体。
楚忆哈哈大笑,一顿一顿地道:“别闹了!掉下去了怎么办!”
东棠:“我接着你!”
楚忆伸手,坏坏地拽着东棠脖子上的软肉,看着他习惯性的脸红。
两人走过校园,走过街道,上坎下梯。两孩子间默不作声,却在心里刻下了一块碑,写着他的名字。楚忆“难得”受了回伤,焉儿了吧唧地靠着东棠,心情也顺着那人的步子上下跌动,那颗沉寂已久的心似乎也躁动了起来。
“这么早!咱们去外面玩吧!”楚忆突然开口道。
“去哪儿?”
东棠就是这点最让楚忆喜欢,干脆利落,没废话。
楚忆摇头晃脑,两道眉毛纠在一起,好一会儿又道:“去防空洞!”
身下那人没答话,转头换了个方向走去。
重庆是一座布满了防空洞的城市,大大小小,密密麻麻,随处可见。早些年,扒开个草丛,可能就是一个防空洞的入口。
最早的防空洞并不是一个洞,而是战壕或是战坑,战争持续不断,才逐渐演变成了防空洞。当年日军轰炸时,防空警报一拉响,老百姓就进入最近的防空洞避难。再后来,这些废弃的防空洞就被改造成纳凉点、地下商场、地铁站、美食城等等,成为了重庆的特色“洞子文化”。
这处的洞子,是楚忆和东棠偶然发现的,知道的除了他俩,可能就再无人了。门口的锁已经被人撬开,显然就是这两臭小子干的。东棠推开虚掩的门,一溜烟窜了进去。
此处的防空洞不大,几十个平方,把门打开,就能有阳光射进来,照亮整个洞子。东棠找了个石凳把楚忆放下来,蹲在地面上瞧着他腿上的伤。经过整理清洗的伤口看起来,至少不那么吓人了,涂着红药水,膝盖上一圈肉的纹路都渗着红彤彤的颜色。
楚忆挪了挪身子,从一块石头下摸出个小本子,显摆似地拿到东棠面前炫耀。
东棠纳闷:“这是啥子?”
“金庸的小说!”楚忆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狡黠,哼哼道:“手抄本,花了我五块钱买的呢!”
那年代,消息依旧闭塞,物质匮乏,互联网才刚起步,信息和知识的获取依旧极其困难。不过也正是这时的沉淀底蕴,造就了未来的腾飞发展。
楚忆手里捏着不知哪个年代的手抄本,书页都是软的,黄黄的。招呼东棠过来看。刚翻开第一页,扑面而来的生殖器和性行为,粗糙艳俗的文字让两人猝不及防。翻抄那人估计也是“性情中人”,一笔一画中都能感受到那人下笔时的激动和颤抖。毫无内容,全篇放浪淫/秽,到某些部分字迹都变得模糊不清,不知是猪油蒙了心,还是情/欲冲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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