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城也没打扰她,洗完了澡,又去看了她一次,但小妹像是没听到动静一样,全神贯注地串着玻璃珠。
看这个未完工的形态,大约是做个车饰。
而桌子上摆满了成品。都是些用玻璃珠制作的装饰品。
他们所在的社区,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个公益设施,在那里会对一些智力有缺陷的小孩进行一些日常学习,与简单的工种培训。
最近,那里正在进行手艺授课。
现在还是暑假,小妹便常常跟着一起去听课。一来二去,易城给社区交了点伙食费,小妹在那里一呆就是一天。
易城用手指很大声地敲了敲门,小妹才抬起头来,看向易城。
“几点了,还不睡?”易城说。
小妹的眼珠不错地盯在他的脸上,三秒后,才又转过脸,继续串珠子。
易城二话不说,大步过去,一下子把小妹拎了起来,把她给扔在了床上。小妹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
易城把一条薄毯子往她身上一搭,命令道:“把眼闭上!”
小妹继续瞪了会儿,乖乖地把眼睛闭上。
易城第二天不到六点,凭着工作证进了影视城。
这里的群众演员都由秦城管理部门统一调配,发出入证,禁止他们与剧组私下接触,方便管理。但有点路子的,在没有被告发的情况下,接私活也是个普遍现象。
对此秦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易城因为与周复熟,而周复作为秦城被征的居民,又是社区书记的公子,群演资源还是比较充足的。
易城先到大棚车领衣服。这次跟的组是部叫《左道》的民国除妖戏。
他在里面演一个夹着一本书走来走去的路人。
这几天他都在这个剧组,知道这次的导演挺有名气,是少有的叫好又叫座的那种。
不过,这个导演一直都是大屏幕,这次却来拍网剧,周围的人都议论,说是就是秦氏底下的公司投拍的。
群演都是附近的被征迁户,以前乡里乡亲,相互知根知底,他们来得早,换好了衣服就或蹲或坐说,边等化妆边说闲话。
群演也没有固定的化妆间,就支了张桌子,扔几个凳子,化妆师在每个人脸上匆匆来几笔。
现在他们在议论一个跟组女演员刘玉如。
以前,她也是一个跑龙套的,据说最近傍上了一个大老板,一个电话,就把她弄成了跟组的。
跟组演员一个月有三、四千,倒也不算多,却是成为职业演员的第一步。
群演大都是怀揣梦想的年轻男女,说的时候,即羡慕又嫉恨的。便有些控制不住声音的声音与表情,一副群情激动的样子。
正说着,他们口中的妖艳贱货就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穿着高开叉旗袍,示威一样,抬着下巴,向这边斜了一眼。
坏女人年龄不算小,快三十的样子。穿起旗袍身材便撑得起来,前凸后翘,十分妖娆。
她在剧里演个妓女。救过几次男主,有不少台词。戏份不多,但颇为亮眼。是个能让人记得住的角色。
“婊子。”不知谁骂了一声。
“谁?”刘玉如杏眼一瞪。
没人理他,但人堆里就刮过一阵窃笑。
刘玉如急了,“他妈有种骂,就没种承认了是不是?”
“出来卖的。”有个声音就又嘀咕了一声。
刘玉如的眼睛雷达一样在这人群里探来探去。只可惜现在他们是一伙的,而她是被孤立的。
怒目圆睁的结果就只能是自找没趣。
一个群演还视觉得不解恨,拎着一个杂耍道具,一个石锁,来回地甩来甩去。甩着就甩到了刘玉如跟前。
这东西只是个道具,并不是真的石头,轻飘飘的,没有一点质感,但刘玉如还是退了一步。
“让让。”小年轻又把石锁给扔了出去。
这明摆着就是找茬,这下刘玉如不干了,上前就扯着对方的衣领子,两个人就撕扯在了一起。
没人去拉架,这才一大早,导演、制片,场工、各种忙,没功夫理这边的闹腾。
周围又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差拍着手叫好了。
刘玉如扯着小年轻不放,两人打了起来。虽然小年轻有的是力气,但也只敢煽了刘玉如一个嘴巴。
但打人不能打脸,何况是个女的,刘玉如发了狠也发了疯,尖尖的指甲连抓带挠,一时气势逼人。把小年轻逼得老远。
小年轻急了,扯着刘玉如的胳膊,猛地一抡,刘玉如就撞在了简易棚子上。
简易棚子里放的是矿泉水、饮料以及一些小点心。
据说这是投资老板每天要求安排的。怕天热,人中暑。
易城跟了这么多组,就这个剧组有这个姿态,讲人性。
剧务扎棚子的时候,一边螺丝还没固定,又被生活制片叫了去。棚子被两人一撞,立即轰地一声歪了过去,棚子的一角,又搭在旁边的一个塔样的建筑上。
这一部分建筑都是一次性材料,看着是木材,其实都是空的。也才粘好,棚子一倒,塔的一角便坍塌了,轰轰隆隆地就滚了下来。
看热闹的都仰着脖惊呼,倒不是没人性,只是情况太急,都反应过来。
易城刚好看到这一幕,虽然这些建筑都是偷工减料,但从那么高度下来,又是连水泥带木料的,虽然要不了人命,也要把人给划伤。小年轻反应过,尖叫一声,挪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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