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简单。
被禁止摄入任何酒精的顾非也凑到聂细卿耳边,压低声音:“聂哥,待会你也喝那个酒,我就在你杯子里尝一小口。”
聂细卿不太受得了他这个调调,因为一听他这个调调,自己就会把原则修改得乱七八糟。
“好不好啊聂哥?我真的很想喝一喝……”
聂细卿一秒动摇,两秒失去原则,妥协得飞快:“……好。”
聂细卿对家庭氛围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触,除了小时候那几年聂长宁还在的时候,他会期待一家齐聚在一起的小幸福,后来人不在了,他也就对家庭氛围之类,没有了任何的期待。
说不上来。
此时此刻,唯有在他左手边,一边扒拉着白开水怨念地喝,一边想方设法想喝点酒的馋酒顾非也,才是他安心的所在。
“我觉得,今天我这道汤是全场最佳,你们觉得呢?”顾灵问。
顾舟喝了一口顾灵做的汤,抬头看着他这个大堂姐笑。
顾非也接话:“姐,不仅你做的汤是全场最佳,你本人也是全场最佳,今天的口红给你打一百二十分,很衬你!”
“我的口红,都是你哥买的。”
说起来这个,顾舟送给他姐的第一支口红,还是付俊卓给挑的,那会儿顾舟可怕的眼光曾一度促使他买个八音盒给他姐做生日礼物,还好付俊卓悬崖勒马给拦住了。
这茬一出,一帮人笑到不行。
顾灵也一直笑。
可笑着笑着,不对劲了,她看着自己这两个弟弟,不知道怎么的,毫无征兆地眼泪簌簌往下淌。
伤感可以,吃着吃着突然哭鼻子,简直……让人跟着哭好呢,还是不跟着哭好呢?
不跟着吧,在场的,尤其是顾舟,鼻子最酸;跟着哭吧,那多不好意思。
聂细卿离纸巾最近,连忙递了两张给顾灵。
顾灵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试图平息,于是努力地笑,然而眼泪还是止不住,到最后她干脆不绷着了,脸上笑容一垮,哭得毫无形象。
她说:“我就是忽然感觉,真的不容易。”
第88章
潘烟早已接受了手术, 目前还在医院疗养,顾舟为她请了护工, 基本每天去看一下,随便聊几句。
至于顾非也,自从醒过来后,和潘烟还没有正式说过几句话。
前段时间,顾非也自己还长在病床上,自然不方便去看望潘烟, 现在他已经出院了,虽然经常向顾舟了解点潘烟的情况,却还是不太愿意去探望。
也是了,先前你死我活闹成那样, 一转身就要扮演一家其乐融融的画面, 顾非也做不到。
他就去看过潘烟一次,还是住院的时候, 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过去摇摇欲坠地晃了一圈, 话也没多说就走了——意思是, 我没有不管你, 但与此同时很抱歉,现在我和你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
潘烟这次,算是彻底丧失了主动权。
怎么说呢,不到绝路, 她不会放弃自己的想法, 非常努力地想要将顾非也掰回正道;但真到了绝路, 她也会害怕失去顾非也。
即使性格经年不变,她终究也不再年轻了。
顾非也生死线上遛了一圈,对潘烟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极其残酷的惩罚,她被迫接受了顾非也的选择,却也不能打心眼里去接受这样的设定。
顾非也疏离却又没有决裂的态度,一方面能够让她安心接受治疗的同时,另一方面也正好适合她独自去消化。
不管消化得了还是消化不了,总归顾非也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局。
对于顾非也这个心理,顾舟再理解不过,他这样安慰弟弟:“不想去就不要去,别担心,你要这样想,其实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对不对?”
顾非也想了想,不由得点头:“嗯。”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过去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间,付俊卓已经先回了国外,顾舟则是国内国外来回飞,兼顾潘烟和他在国外的工作及生活——顾舟目前扎根在国外,两个月一过,潘烟恢复得很好,他自然还是要回去的。
“下周就走吗?”潘烟问顾舟。
顾舟点头。
在国内的这段时间,顾舟和潘烟的相处非常平淡,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情绪波动——大概是那天顾非也出事带给潘烟很大的刺激,让她无暇顾及突然出现的顾舟;再往后,所有的心神都被“顾非也能不能撑过去”牵动,自然还是顾不上;再再往后,都已经过了情绪波动的时间了,再忽然上演一出“天呐我们二十多年没见了好激动”的戏码,两个人都得尴尬。
于是一平淡,平淡了好几个月。
“以后,还会回来吗?”潘烟低着头,轻声问。
顾舟回答:“会一年回来两三次。”可能会更勤快,不过他没说。
顿了顿,潘烟又问:“会来看我吗?”
都已经起了这个头,往后回来怎么会不来看她呢?顾舟弯了嘴角,告诉她:“会的。”
潘烟抬头,看住了顾舟,然后她像是刚刚意识到了顾舟已经四十多岁了似的,怔住了。
她记忆中的顾舟,似乎还停留在二十出头的时候,和现在的顾非也一般大。
一样的上着大学,一样的帅气逼人,一样的,是她的心头肉。
这人啊,一老就容易感触多,她忽然觉得心口非常空,甚至连呼吸都会产生巨大的回音。
二十几年。
像是有巨大的漩涡困住了她,把她往中心卷去。她在一片天旋地转中这样想:二十多年的时间,去哪了呢?
一周后,顾舟登上了飞机。
也是一周后,曾培铭回了一趟国,冲到渡城找顾非也玩儿。
“非儿!哥回来了!要不要约饭!要不要!”
顾非也将手机拿开一点,以保护耳膜:“带你家狗子回来么?带了的话就约,不带的话,不约,我们不约。”
曾培铭夸张地嚷嚷:“非儿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没带狗子我们就不是好伙伴了吗?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比不上一只狗子吗?”
“狗子怎么了,那狗子可是你的宝贝儿子。”
曾培鸣:“……你就说吧,我们还是不是好伙伴了!”
顾非也声音里都带着笑意:“不是。”
“薄凉的人类!”伴随着一声哀嚎。
久违的培式夸张哀嚎,顾非也心情非常美丽:“哪里约?”
半小时后,西瀛里一家简餐厅,顾非也和曾培铭面对面坐到了一起。
曾培铭变瘦了,也变黑了,潇洒还是那样潇洒,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恨不得把顾非也淹没。
“想死我了。”曾培鸣这样说,表情沉痛,就差抹着泪了,“还有,你怎么又帅了?”
顾非也瞧他一眼,学着他的样子:“你也帅了啊。”
曾培鸣带回来一个消息,就是他和甜甜准备先把婚结了,到时候想邀请顾非也去当伴郎,顾非也自然是一口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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