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陆舟脸上并无不悦,露出淡淡的笑意问道。
他一来底下瞬间就鸦雀无声,刚才的那一幕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一位男同学支支吾吾,终于忍不住好奇心问道,“陆老师,听说陈老师涉嫌论文抄袭,重复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陆舟眉间轻挑,也没有表示否认,只是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下面一阵喧哗,“学校贴吧有人发帖子,将两篇论文拿出来对比,最重要的是这篇论文比陈老师的那篇早了好几年,据说学校已经开始处理这件事情。”
“我平时倒是没看出来,你们对陈老师的关注度挺高的嘛。”陆舟抿唇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男同学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讪笑地摆摆手。
陆舟继续说道“这次我教的科目不会以试卷的方式来考你们大家。”他顿了顿,“既然大家对论文的重复率这么感兴趣的话,这次的成绩就以写论文的方式来评分。”
他话还未说话,台下的同学们表示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毫不吝啬纷纷给予热烈的掌声,如雷贯耳。
陆舟用手示意他们停下,然后笑的像只奸诈的狐狸,“两万字。不多不少两万字,多一个字我给零分,少一个字我不收。”
方才还火热的氛围瞬间就如同打了霜一样,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这就是。
陆舟将给颗红枣再打一棍子用到了极致。
陆舟下课的时候很不凑巧地遇到了陈天明,他正往车内搬着一个大纸箱,脸色不是很好,这样看来是被解聘了。
陆舟将自己地西装慢条斯理地整理一遍,几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褐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笑,只听见他正经且又轻佻的说道,“真狼狈。”
陈天明心口窝宛如被剜了一刀子,牙关咬得隐隐作痛,面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双目欲裂,恨恨道“是你。”他上前使劲拽着陆舟的领子,硬是在他的劲脖处勒出一条红印。
陆舟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拨开,风轻云淡般说道,“是我,但也是你自己。”
聪明人才会做愚蠢事,而愚蠢的人往往喜欢找死。
第6章 时光轴:汤白
破旧且狭仄的巷子里,各种各样嘈杂声犹如山峦一般绵延不绝未曾停息。
自家庭院里两夫妻之间操着各地方言互相痛骂道仿佛对方挖了他家祖坟,原来是那老汉将媳妇藏的钱又输光了。
茶馆里四五桌麻将碰来碰去的碰撞声,以及小贩推着小车在卖零嘴时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的吆喝声。
而一位看似十五岁的少年却安静的如同木雕泥塑一般,他嘴里含着手指坐在有很多泥泞的门槛上,他的衣服上很脏,旧的新的污垢大小混合在一起,甚至有一处都破了一个大洞,简直是比广场上的乞丐还要乞丐。
巷子里的地还没有铺上水泥,刚不久下过一场雨,街道上积着大大小小的水洼,凡是有人有过,裤管上必定会沾上星星点点的泥渍,无一幸免。
一群三五成群的孩子从巷口处活蹦乱跳的走来,背着小书包,脸上带着刚放学的喜悦,他们离坐在门口的少年越来越近时就停了下来。
“汤白,大笨蛋,身体像根豆芽菜,脑袋瓜子转不快。”一群六七岁的孩子带着最为纯洁的笑颜,他们无所顾忌的哈哈大笑着嘴上念念有词。
孩子们反复唱着他们编的顺口溜,围着他打转。
他们纷纷指着汤白眼中的嫌弃不加掩饰,他们嘴里说着一些从大人口中的腌臜词汇,口无遮拦的骂道。
汤白安静地坐着,看着面前的孩子在笑自己也跟着傻笑起来。
“你看这个傻子,我们骂他,他还笑。”带着红领巾的男孩指着他那副傻样,视线往四周寻了寻,然后捡起一颗石头肆无忌惮地朝他身上掷去,汤白还是傻笑着。
渐渐的砸在他身上的石头越来越多,石头的体积也越来越大,他本一直挂着的笑容慢慢的开始消失,直到有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他的额头上,他张嘴嚎啕大哭了出来,哭声哽咽,泪眼婆娑,断断续续,连鼻子都哭得通红。
陈莉在牌铺子里打着麻将,这里本就闹腾的很,她根本就听不了哭声,即使听见了,她也懒得出去看一眼,反正他哭一会哭累了自己会停。
汤白是个傻子,这是街坊邻居众所周知的事实,他们平时也不太爱喊他名字,反而更喜欢直接地“傻子,傻子”的称呼道。
陈莉也算是个可怜的女人,他那风流成性的丈夫带着别的女人跑了留下一大笔债等着陈莉跟他擦屁股。一个女人要支撑一个家庭何其艰难,学历不高,好不容易租了个店铺想要摆水果摊,就面临着各种凶神恶煞的债主前来砸场子,举步维艰,生活实属不易。
在汤白没有遇到陆舟之前的这些年,陈莉虽说对他不闻不问,但没有直接将他撵走也算是仁义尽致了。
她有段时间特别迷恋插花,总爱买些印刻着精致花纹的瓷瓶,裁剪一些花枝插入瓶内,然后齐齐摆放到角落处还能腾出些空的地方,由于房子太过于陈旧,隔着几天就会有灰尘落下来,她不得不每天擦拭一遍。
有一天,汤显贪玩他拿着球在屋内拍来拍去,球劲太大他一个没控制住力道,球直直地往那些脆弱易碎的瓷器以完美的抛物线弹去,就像打保龄球那样,几乎全部被击倒,一阵清脆的声音“哗哗——”像钢琴上双手弹奏而跳动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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