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浔猛然回过头,“你说什么?”
当年褚浔被粉丝袭击毁容。云天使出浑身解数,动用一切可以运作的势力人脉全,将消息封锁到滴水不漏。最后邓志刚的庭审,也申请了隐私保护,未向公众开放。时至今日,真相仍未向公众披露过一丝一毫。
粉丝承受着褚浔锐利又隐含疑惑视线,目光游移片刻,终又肯定地点一点头,“其实,我家里有一点门路。当年的事……”他偷偷看一眼褚浔隐在长发后的左脸,又匆忙移开视线,“我多少了解一点。但是,”他又紧忙补充,“事件的内情,我从没对旁人提起过。即便对其他最铁的雪绒花也没有过!”
褚浔嘴唇紧绷做一条直线,面庞没有太多表情,却在依稀流露出些微焦急:“说重点!”
那粉丝愈发紧张,咽下一口涎水,坚持道:“那个混蛋绝对不是雪绒花!我曾翻遍粉丝后援会资料库里,根本找不到他的注册信息……”
C城的初秋,仍旧时常会落雨。褚浔回到出租屋,雨水已在小区中积成数个水洼。地下室幽暗潮湿。每逢下雨,整个房间都浮起一层沾染水汽的土腥味。
褚浔打开台灯,安静坐在那张已剥落油漆的方桌前。这是他的餐桌,亦可偶尔充当书桌。
书桌上方,便是那半扇窄小窗口。平日轻易不能见到阳光,雨滴却能见缝插针,顺着关不严的缝隙渗透滴落。蜿蜒爬过墙壁上的霉斑,在斑驳桌面上晕开朵朵水花。
褚浔稍微拉动桌子,与墙壁隔开几公分的距离。就着晕黄的灯光,随意翻动拿在手中的硬皮册子。
那位名叫江远的粉丝,硬生生将册子塞进褚浔怀里,而后兔子样一溜烟跑得没影。褚浔一错眼便看丢了人,只得将册子带回来。
八开大的硬壳笔记本,鼓鼓囊囊,足有一块砖头那般厚。从头翻到尾,几乎每一页,都贴有褚浔的简报、照片——不,或者应该称作“褚容的”才更加准确。空白处以不同的字体、不同的墨水,书写下许许多多,对褚容的祝福……以及期望。
在他离开的六年里,仍有一群始终不肯散去的雪绒花,用如此热忱又无奈的方式,坚守对他的声援与爱护。
六年,看不到容貌,听不到声音。只能依靠两部剧集、半部电影,聊以回味过往岁月。
褚浔难以想象,他们竟可坚持至此。
笔记本最后一页,又看到江远的笔迹。青年的字干净清秀,尚带有些微孩子般的稚气。他用分外可爱软糯的口吻写道:容容居然学会了刺青!!好棒好帅哦~果然我们的容容多才多艺,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好的!不过,不过……
江远画一个羞答答的卡通小人,不好意思般,在小人旁边写下最后一句话:如果可以,还是最喜欢看到容容继续演戏。身为天赐的荧幕王者,放弃演戏多可惜呀~雪绒花一直都坚信,再难演的角色,容容都能演得很好很好!!!
褚浔目光流连,盯着最后那页看了许久。而后轻轻合起笔记本,找出一块崭新的毛巾包好,收在床边矮柜里。
雨还在下,劈劈啪啪打在窗台,便似有一把轻而狠的小锤,不断叩击褚浔的胸口。
江远落跑之前对褚浔讲,如果褚浔当真讨厌他,他可以退出辅导班,保证不再出现在褚浔眼前。
“……这几天我偷偷跟着你,并没有不好的心思,”江远战战兢兢,紧张害怕的样子,也像极了小兔子,“我只是怕,怕你会被人骗,被人欺负!你不喜欢,我就再也不会跟了……”小兔子心虚一样,声音渐渐弱下去。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拔高,“我跟邓变态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褚浔回想江远讲这话的神态,不觉笑了一笑。
江远极力向他证明邓志刚不是雪绒花,自是唯恐褚浔,会对这帮坚持了整整六年的粉丝一直疏远下去。他提出几个问题所在,比如邓志刚没有加入过后援会;除了案发前一个月的见面会,从没追过其他行程;周边购买亦不够积极……等等等等诸如此类,或许勉强可以称之为疑点,但要推翻这些疑点,实在轻而易举。毕竟邓志刚原本便目的不纯,从不是一个单纯的粉丝。行事方式,自然也会有别于普通粉丝。
况且,时隔多年,邓志刚究竟是何身份,已经不再那样重要。重要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一朵,两朵……许多的雪绒花,还在默默守候他。等他归来,等他发光,等他带领那一簇簇雪白的花朵,去欣赏最高处的风景。
渗入窗台的雨水,浸透书桌上方小半面墙。
褚浔静静看着,默不作声地想:其实,那也是他的心愿。
第76章
大约一周之后,褚浔自刺青店下班,回家途中接到一通电话。屏幕上的号码,褚浔并未存在通讯录。但只略微瞥一眼,他便已知晓来电人的身份。
这一周以来,之前曾给褚浔递过剧本梗概的古偶剧组,每日都会以各种方式联系褚浔,极力劝说他接下东厂厂公一角。导演更曾亲自找上门,恳切直言,除了褚浔,当今娱乐圈再没人能够演活他心中的贺芳流。为将褚浔请到剧组,导演亦主动承诺,会将褚浔的片酬提至四百万。
四百万片酬,放在八九年前,不过是褚浔刚刚出道参演电视剧的身价。如今不比当年,若能拿到一百万,褚浔都已无比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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