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失去你,除了你没人真心对我好了……我可以等你啊,只要能继续做朋友,怎么样我都可以等……七年、六年、五年……越来越少了是不是?就算再等上四年、三年、两年、一年……我也愿意等啊……”
“风哥,你别赶我走了,别再赶我走,别让我滚……”
“我知道的,我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我等不到你了……你结婚了,有了家,就再不会那样对我了……你记不记得上学的时候你帮我买饭买水,带我去打球,还在医院里陪我说话……是我亲手把那样的你弄丢了……我好后悔啊,我真的好后悔……”
“不管你说什么条件,我都会努力把你找回来……以后不会了,我知道以后不会了……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我只是忍不住,很难过……”
“风哥,就算这样,你要记得我,我一直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
易乘风怀里抱着泣不成声的晏羽,心脏被他狠狠地戳出一个大血窟窿,似乎从前一直蒙昧不清的某种东西被戳破,疼痛的感觉流遍全身。
这么多年,他的确过得不太容易,也知道晏羽为着他的事情操了多少心,又被自己无情拒绝了多少次。
可唯独不知道的,是晏羽究竟带着怎样的心情一个人故作坚强地走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又让他如此卑微地期盼了多少段漫长岁月。
曾经那些不被接受的思念原封不动地被退回来,还不够让他死心吗?为什么还傻乎乎地珍藏了这么多年,再次触碰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亲手烧掉它们又感觉如何?
撕开平静伪装的窗纸,内里的真相残忍到近乎鲜血淋漓。
孤单又柔弱的小晏,他易乘风一直想保护和疼爱的小晏,被他亲手用躲闪的剐刀一下下凌迟了这么多年,终于被希望破灭的最后一根稻草逼得无路可退。
那个从不低头的小晏,那个冷漠骄傲的晏总,会在醉酒后哭到不能自已,一遍一遍乞求他的原谅,一遍一遍等待他回眸。
千般惊诧万般滋味化作一声绵长温热的叹息,被易乘风缓缓吐出来,他收紧了手臂将晏羽按在发疼的胸口上,两个人的心跳撞在一起。
“小晏,你他妈到底是想要我做你的朋友,还是要我做你的,男朋友?”
第81章 6程
晏羽是絮絮叨叨哭着在他怀里睡着的,足足闹腾他大半夜,中间还吐了一次。
易乘风给他换了衣服和床单,守在旁边直到他睡安稳了才站起身来,活动了僵酸的骨节,转身到客厅开始一点点打扫战场,擦掉满地的酒液,将玻璃碎屑一点点清理干净,戴上手套吭哧吭哧刷洗马桶,还清理掉一瓶疑似纵火工具的荷兰产烈性伏特加。
当一切恢复原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易乘风感觉自己的大脑在疯狂旋转,离心力太大导致缺氧短路,又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从前构建在里面的世界似乎正在迅速地土崩瓦解,那个深埋许久的执念突然破土而出,以孱弱却也狠厉的姿态野蛮生长,扑扑簌簌如同仲夏的槐花枝蔓,将他整个人都塞满了。
他想起卧室抽屉里那个小药瓶,急惶惶跑去将丢在垃圾桶里的药片又都扒拉出来,认真数了一遍,三十二颗。
易乘风掏出手机近距拍了个药片和药瓶的合影,用微信发给文艳艳,她读的是医科大学,如今在梅川的中心医院当医生,或许认得这种药。
放在床边柜抽屉这样顺手的地方,是经常吃吗?小晏身体不好没错,但也不是个药篓子,年纪轻轻总吃什么药。
消息发过去,不可能立即被回复,毕竟是这种时间,易乘风焦躁地在客厅踱步两圈,恨不能将地板再擦几遍,总之闲下来就很不安,也睡不着。
他把晏羽的轮椅推到卧室床边,坐在上面双手撑着下颌看着他。
晏羽睡得很沉,身体仰躺头却歪在一边,眼皮因为哭过有些微肿,这一点点异样也很令人心疼。
真是太能哭了,孟姜女转世错投了男胎吗?
他还从没见过一个男生在他面前哭成这样,不过小晏超级好看是真的,哭的时候也那么美,西施貂蝉、梨花带雨肯定都没他好看。
易乘风拢了拢他微长的头发,你这样肿着眼睛,明天怎么见人呢?霸道总裁也不好戴着墨镜上班开会吧……
网上乱七八糟搜了一堆消肿妙招,易乘风准备了温水和冰水、冻勺子和煮鸡蛋,一样一样给他敷在眼皮上试效果。
晏羽有时会被他弄得不耐烦,抬手乱抓,他就很有耐心地等他安静了继续折腾。
直到窗外天际泛白,易乘风才合衣仰到客厅的沙发上,身体如灌铅般沉重地陷在软垫里,胸口却被某种神奇的感觉胀满,像是要腾空而起飘上天去。
就在这种极度矛盾的撕扯中,他不甚安详地迷糊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某个并不明显的细微碎响,也许是锅里白粥隐约的香气,也许单纯只是因为某种对关切之人小宇宙全开的神奇感应,易乘风呼地从沙发上坐起身,突然改变的体位让他有种瞬间的眩晕,抬手按住额头又很快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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