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握了一下骆庭,撒谎说自己有些累了,想进屋去休息一下。骆庭眨眨眼睛,看穿爱人在撒谎,却没戳穿,配合地牵着他的手朝屋子的后门走去。他们进了屋,卓雨默搬了椅子坐到阳台上,一手支颐,远远看着依旧在出神的钟黎。
“你对他还是有些感情的,对吧?”他忽然对骆庭说道。
他看得出来。
尽管骆庭表现得异常冷淡,对钟黎也相当提防,可一些小动作是骗不了人的。他刚才走进花圃就看见骆庭默默踢开钟黎脚边的石块,像是怕他绊倒。钟黎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在骆庭身边又像个孩子,说不定还真会被绊到。
卓雨默只见过骆庭对自己这么细心过。
而身边的骆庭没说话。
只要他说了,就相当于是承认了。
并且也相当于承认了他与钟慕本就是同一人的事实。
对于骆庭的沉默,卓雨默并不意外,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静静看着钟黎。直到看护来了,他交代一番之后,这才与骆庭离开。
到家之后,他立刻联系了白医生,询问她明天是否有时间。
“我见过钟黎了,情况不太妙,我们暂时给他请了两个看护。您明天有时间的话,我想带您过去先看看他了解一下大致的情况,有您专业的建议我们也好再做其他打算。”
白医生与他约好翌日上午一起去见钟黎。
这天她忙到很晚,到了家洗完澡就上床了。第二天一大早手机就响了,她迷迷糊糊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白医生,我是卓雨默,您起床了吗?好像出了点状况,我们得赶快赶过去了。”
白医生揉着头发还搞不清状况,接着,卓雨默就发了几张照片过来。
她打开一眼,立刻就清醒了,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第76章
卓雨默发来的照片里,有翻肚皮浮在客厅鱼缸里的死鱼,有躲在花圃一隅瑟瑟发抖被拔了毛的猫,别墅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水、猫毛和血迹。
是钟黎弄出来的。
白医生立刻洗漱换好衣服,打车去了钟黎的别墅。到达时,卓雨默与骆庭已经等在那里了。
钟黎被两个看护强行穿上了拘束衣,现在正被关在二楼的房间里。看护说他们早晨醒来时看到客厅的地板和鱼缸里的死鱼就觉得不对劲,出门找了一圈,就在花圃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猫。他们立刻给钟黎穿上了拘束衣,一个人出门把小猫送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另一个就负责留下来看着钟黎。
“我们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弄的,昨晚根本没什么动静。野猫被他弄成那个样,不可能不出声的,我们都挺纳闷的。”看护说着,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恐惧的表情。他们以前在精神病院干过护工,类似钟黎这样的病人不少见,可没一个像钟黎这么让他们觉得毛骨悚然的。
压抑的气氛飘荡在别墅中,白医生看了看骆庭,有点担心他的情况,毕竟他和钟黎算得上同一类人,她有些怕他被钟黎感染。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骆庭竟颇是淡定从容,站在卓雨默身边,看起来像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
怀着惴惴的心情,白医生在看护的陪同下上了楼。
卓雨默站在狼藉之中,难掩眼中的忧虑。但他怕骆庭担心,眨眨眼,很快收敛好情绪,转身就去找扫把准备把客厅好好打扫一番。但他还没走开两步,骆庭就跟过来拉住他的胳膊。他困惑地回头看着爱人,骆庭伸手摸摸他微微发凉的脸,低声说道:“如果他再这样,还是把他送走吧。”
出于安全考虑,这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卓雨默还是想先听听白医生的意见。他总觉得这当中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蹊跷,如果钟黎真的控制不了自己,那么无论有没有人在场,他都会做那些事,可昨天回来时,他除了眼神确实吓人,整个行为举动都还比较正常。
卓雨默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骆庭。骆庭眼神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两人静静地一边打扫客厅一边等待白医生,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她才从楼上下来。
“钟黎现在的情绪和心智很不稳定。”白医生皱着眉,“但精神状态其实还好。其实是他那张照片让我们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以为他病情严重,实际情况没到我们想的那个程度。”
“那为什么……”卓雨默看了一眼客厅里的鱼缸,没继续说下去。
“他说他昨晚做噩梦了。”白医生叹了一口气,“说到噩梦的时候他情绪波动很大,精神状态有些不妙。但他现在其实很清醒,知道控制自己。昨晚是做了噩梦起来控制不了情绪,才会做那些事。”
噩梦……
卓雨默忽然想起近来骆庭和钟慕也频频噩梦,他们具体梦到什么,他问过,他们却不肯说。
难道这对兄弟的噩梦都跟他们过去有关吗?
“他梦到什么了?”卓雨默谨慎地问道。
白医生看看骆庭,迟疑了几秒钟这才说道:“爸爸。”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词,骆庭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冷酷起来,刀一样投向白医生。而卓雨默早就猜到如此,所以听到白医生的答案,他并不觉惊讶,只是心中抽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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