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en笑着不说话。
该隐又瞟了他两眼,浪费最后的一点口水劝他:“从照片上来看,那个神父现在过得好像还不错。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人家,真的会遭报应的。”
Keen拿起一个黑色的PSP,手指灵活地玩起格斗游戏:“我一直在受报应,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报还一报,总得给他偿还的机会,不是吗?
——
陆修站在秦术身后,拎起他头顶一撮黑色的头发,衡量了下这几根头发的长度,忽然突发奇想,说:“小骗子,我给你理发吧。”
秦术愣了几秒,撇撇嘴笑道:“你给我理发?Bland少爷,你开玩笑呢吧。”
不是秦术看不起陆修,要说到用刀子之类的东西,陆修绝对不是个熟手,他自己的技术肯定比陆修精湛。搞不好陆修一招下去,他的外耳廓就没了。
陆修淡定一笑:“你应当相信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他在对待人命关天的问题上,一定是细心且专注的,他是绝对不会做出剪到耳朵戳伤头皮这样不厚道的事情的。”
秦术立刻瞬移到门口,蹬了鞋子就撤,边撤边说:“很好,亲爱的战士,你已经全面预测了该战役的结果,不用谦虚,我从不怀疑你会毁了我的发型。”
……
结果两人终究站在了决战的起跑线上。
陆修迎风而立,一脸高深莫测:“这样吧,今天一定要决胜负。我赢了,你就让我给你理发,我要是输了……”
秦术一边压腿热身一边回他:“你要是输了,就必须去学做饭。”
陆修当下风中凌乱,说实话他本以为秦术会提出更有建设性的条件,例如……(自己想!)
但这是秦术的风格,他才不会在乎谁给他理发或者其他更有“建设性”的问题,他是个严格的温饱主义者。
关于“做饭”这件事,是他们一直很纠结的大事,两个在阿斯曼那样大男子主义的地方长大的大男人,面对新婚夫妻经常碰到的问题,完全束手无策。而他们都已经对外卖和泡面反胃到极点了。
陆修在该大学的操场上物色了个每天都试图完成几个引体向上的老大爷,那老大爷姓张,是个很硬朗很执着的老人,大家都喊他张伯。
此时张伯正在为第八次尝试的失败而懊恼,苦于不想在年轻人面前丢脸,愣是憋红了脸吊在单杠上死活不肯下来。
陆修谦恭地说:“张伯,帮我们喊下‘预备,跑’吧。”
张伯一听见这个能让他找到自身价值,并且摆脱即将体力不支的窘境的提议,立刻荡下单杠,笑逐颜开:“好好好,年轻人很有活力啊!”
张伯站在一边,乐呵呵地问:“要计时吗?我儿子昨天刚教会我使用手机里的计时器。”
秦术说:“张伯,不用计时了,你只要看我们谁先到终点就可以了。”
张伯有些失望,本来还想显摆下儿子给他新买的手机呢。他哦了一声,举起一只手,刚喊了声“预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小伙子你们跑几圈?”
秦术和陆修交换了下眼神,一起说道:“二十五圈吧。”
“哦好,预备,跑!”
张伯的手刚挥下两人就窜了出去,等他们跑了半圈后张伯终于反应过来:“二十五圈?!”
这个操场是400米的跑道,二十五圈……10000米?
正常人会在晨练的时候跑10000米吗?
此时此刻,张伯感到压力很大——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很有活力啊。
张伯坐在终点,掏出手机,戴上耳机,摇头晃脑好不惬意。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走在潮流尖端的老人,他喜欢接触新鲜事物,最爱倒腾手机,现在这款是全触屏的i什么手机,他儿子给他装了些软件,让他随时随地可以看看书听听戏。
张伯跟着调哼哼:
“想当日,想当日天曹中焚香击磬,谪凡尘,谪凡尘到薛府暂且栖身。适才间,适才间闻承嗣兴兵犯境,差红线,差红线到敌营细看分明……”
差不多是最后一圈了吧。张伯看着那一前一后的两人,笑意渐深。
“心羡那波浪中鱼龙睡稳,娇身躯犯霜露哪顾劳辛。但愿得两和安免开争竞,通玉帛,息干戈,各守疆土,莫苦黎民……”
一曲《红线盗盒》正唱到最后,两人到达了终点。张伯起身宣布结果,他一手搭在陆修的肩上:“小伙子,厉害啊。”
陆修匀了匀呼吸,捏着秦术微微泛红的脸颊笑得好不嚣张:“认命吧,小骗子,我给你理发。”
注:红线盗盒:京剧曲目,1918年,梅兰芳先生在北京广德楼戏院首演,饰红线。
——
剪刀在头上东一下西一下地工作,秦术可以清楚地听见发丝被剪断的沙沙声。黑色的发丝打着圈儿落下,伴随着陆修愉快的口哨,好像是周旋在半空中的一曲短暂的华尔兹。
看着它们慢慢地落在地上,秦术忽然觉得很想笑。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这样的活?原来一切都可以不那么艰难。
戒毒不难,生存不难,一直爱一个爱了那么久的人,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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