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良心的。”江越臣躲开他妈的手,起身去拎趴在桌上写作业的李愿,“走了,回家。”
阿姨摸摸李愿的头,云溪也挥手:“再见,小叔再见,路上小心。”
江越臣推着李愿的后脑勺往外走,出门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从门外探进颗头,还跟他妈再见:“小美女,我先走了,明天还来。”
“别来!”阿姨正在没收云溪的游戏机,闻言扭头瞪他,“你有点大人样子!”
江越臣吃瘪,胡乱摆了两下手,倒退着消失了。
云溪问阿姨:“阿姨,我小叔为什么住李愿家?”
阿姨擦着花瓶回头看他:“你说呢?”
云溪有点不好意思,“小叔和李愿的爸爸……”
“嗯。”阿姨虽然叹了口气,但脸上的表情却不是不高兴,她插好花也不坐下,还是四处走动着收拾,“都大了,我管不了啦,也就你听话一点,可还不肯好好吃饭……你该刚才当着他面问的,臊不死他。”
阿姨在这里,江越凌也来得勤快,断断续续,差不多隔两天就要来绕一圈。
他头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一串大夫,个个白大褂蓝口罩,围着云溪观察什么稀有品一样地看了半天。
江越凌问了句什么,云溪没听清楚,他就皱了下眉,没有再说一次。
江越凌是那种看上去就会让人害怕的人,傅闻远只是严肃和些微冷淡,云溪并不怕他,可江越凌在这个基础上,还加了层明显的不近人情。
后面一直是那些医生问云溪问题,江越凌跟阿姨在窗边站着,云溪一开始只偶尔听见他说“别太辛苦”、“找个陪护”之类,面色也还是那样。
但不知道阿姨说了句什么,江越凌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奇怪起来,他更明显地板起脸,像是生气,又不只是生气。
他第二天下午过来,拿了些水果,只问了云溪一句怎么样了,又跟阿姨说了两句话,就沉默地走去窗边站着,视线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第三天也是下午过来,第四天也是。每次都留一会儿,然后板着脸走掉。
他来的奇怪,甚至不像是为了探望云溪。好在云溪习惯了这个沉默的访客,不至于听他问一句话就吓得结巴。
有时候江越臣和李愿会碰上江越凌,他们俩在江越凌面前也很老实,一个不敢拿出游戏机,一个乖乖写作业,等江越凌走了才大喘口气。
狗狗成了一个召唤器,送出去的第二天,宁书达就又来了一回医院。那天下午,阿姨说要回家拿东西,刚出去没几分钟,他就脸上挂笑进了病房。
“你真给我赔狗啊?”宁书达坐在病床跟前的椅子上,往后靠着椅背,两个胳膊肘支在扶手上,两手交叉撑着下巴。
云溪也坐端正,点点头,拨开自己有些长了时不时会扫到眼睛的头发,又揉揉眼睛,说:“哥哥,小狗在你家习惯吗?”他认真地问,表情还有些严肃,“它是不是超级喜欢跟着人到处走?”
宁书达撇了下嘴,说:“粘死人了,简直是个撒娇精,吃口东西、喝口水都要给他顺着毛,不然就嗷嗷叫个不停。”
云溪露出羡慕的眼神,说:“阿姨说,给你的那个比较活泼,在我们家待了一下午都喜欢跟人走来走去……看来它很喜欢你,我都没摸过我的那只。”
宁书达怔了一下,“……阿姨?阿姨还说我什么了?”他犹豫着问。
云溪说:“没有什么了……就是说小狗的事情。”
“啊,是,是。”宁书达动了两下头,左右转着看,很琐碎地说:“我知道,也,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好点了吗?医生说没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云溪原本盘腿坐着,时间长了腿有些麻,他向前挪,两腿在床边垂下,晃悠着,“还没有说,不过我感觉很好了,阿姨也说我好了很多。”
他摸了摸自己头上刚拆线没几天的地方,垂头丧气地说:“就是这里有个疤。”
宁书达嗤地笑了一声,说:“你个小基佬,臭美得很。”
云溪对他有种说不上来的亲近,仿佛格外能信任一样,也许是记得上次宁书达说起他死了的那两只狗,神态吊儿郎当,又说“小孩儿,你好好活命,就当赔了我了”,云溪也不反驳,只说:“难道只有小基佬才臭美?你不是也很臭美。”
宁书达身上穿的不是军装,他今天换了身常服,简单的棒球服和牛仔裤,但还是很好看。
宁书达扬着眉毛笑:“因为我也是基佬啊。”
云溪张了张嘴,哦了一声,突然间没话可说了,过了会儿,他干巴巴地问:“那你有男朋友吗?”
宁书达说:“没有。你想做我男朋友?”
云溪登时瞪圆了眼睛,惊讶又拒绝地说:“不想!”
宁书达笑得更夸张,还想逗他,江越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声音低沉:“云溪,你阿姨呢?”
两人同时扭头去看,云溪不知道那些他跟宁书达胡说的“小基佬”的话江越凌听见多少,心里乱七八糟的,甚至一瞬间还想到他会不会去告诉傅闻远,一时间脸热的很,局促地说:“下午司机不在,没法送,阿姨回家拿换洗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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