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每星期就来三天,据说身体不好。”
“可能是有心脏病。”
“你怎么知道的?”
“小说都这样写的啊。”
并没有这一回事。李吉祥只要出了办公室,就能听到关于自己的各种传言。其实他根本不想来,来了不是看报表就是看计划书,看了基本也没什么用。
到了晚上就坐在客厅发呆。舅舅,舅娘,和姥姥已经坐成互为最远了,而哥哥每天都加班到深夜,李吉祥无论坐哪里都显得十分突兀,但为了降低存在感,还是得安静地坐下。
如果姥姥走过去和他说话,舅舅肯定是要扔下报纸走的,舅舅走了,舅娘也只能干笑两声,也跟着走。
“吉祥,这些年还是睡不好吗?我看你又吃安眠药了。早知道就不让你到外面住了,现在回来了就好,在家,安心,我得让人天天给你煮宁神茶。姥姥年纪大了,见你一天少一天了。”
这个老人一向是严肃且端正的,就像一棵久经风雨的松,只要她不想倒下,就不会倒下,只有在李吉祥面前才会流露出过犹不及的关心,眼角眉梢都是笑,齁得像蜜糖水。
李吉祥眼神会闪到别处,刻意回避这种目光,可是每回答一句话,仍然是要笑着说的:“嗯,谢谢姥姥。”
“工作怎么样?还习惯吗?他们跟我夸你,说很难得看到这么踏实又坐得住的年轻人了,等你事务所的事交接好,就专心在这边吧,要学的东西很多呢。这下我终于能安心退休了,这几年我身体也真的差了。”
李吉祥又笑了一下,却又控制不住的冷漠下来,说“商人的事,我不太懂。”
又悄悄瞥了一眼笑逐颜开的老人,鬼使神差地说:“姥姥,这十年来您睡得好吗?”
老人端起那个白漆铁皮茶杯喝了口浓茶,干枯的眼睛里竟然有点泪意:“时常会想念你的母亲,公司也几乎耗费了我全部精力。幸好还有你,幸好以卿生下了你。”
李吉祥低下头,捉住自己的手腕,揉搓着那根红绳,他可以感受到这位老人的悲伤,甚至有点颓废,但这些年,直到现在,他对这位老人都是保持一种疏离的态度。李吉祥心想,可能他从这位老人身上遗传了铁石心肠。
“姥姥,您认识我的父亲吗?”
老人脸上显然有种措不及防:“你的母亲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在北江那边上过夏令营,可能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吧。我没见过。都是旧事了,不提了,不提了。以后你结婚,一定要好好筹备,才能弥补我的遗憾。”
李吉祥心里还有好几个问题想开口,话到嘴边,却只是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他起身想走,姥姥却又紧紧握住他的手,喃喃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以卿和你的父亲,我…也没想到会变成那样,但活着就要向前看,你一定可以把家业守好的。”
老人的手心都是温热的汗。李吉祥想到了以前,奶奶接放学会给糖吃,他就把糖握在手心,奶奶再握着他的手,到家时手心的糖已经融了一半,手心手背全都黏糊糊一片。
李吉祥不好意思抽手,只能把手指曲了一下,这种感觉让他太不舒服了。
要不以后我也去加班吧,李吉祥想。
———
“嗨!李少!李总!你真厉害啊,躲着我们不声不响的就继承家业了,听说还有未婚妻了,不怎么出来玩的人就是手段高!佩服,佩服。”
孙舟灌了一杯酒,又指了指韩家明:“不过我们比李少快活,天天换女朋友。”
韩家明敬了孙舟一杯:“天天不是会所就是酒吧,我都玩腻了。”
孙舟敲着韩家明后脑勺说:“还不是你,不听女人唱歌,不然的话可以玩的就多了,天天搂个女人剩喝酒,古代逛窑子也没这样的。不过李总又和我们不一样了,哎,李总还包养那个模特吗?”
李吉祥说:“玩腻了。”
孙舟说:“也够长情了,不像老韩,出了这间房就不认识人了。”
孙舟喝得差不多,就要开始醉,一边说胡话一边吐。
韩家明和李吉祥就站在门口候着。不知道为什么娱乐场所总是又黑又暗,走廊迂回曲折,又封闭又压抑。
“开春了。”韩家明低头笑了一下:“暖了起来,小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愿意出门了。”
“还在吃药吗?”
“要吃的。”韩家明仰起头:“李吉祥,我这边做好准备了。”
“好。”
“听说你姥姥已经指定你当继承人了。”
李吉祥笑了笑,还没等他开口,韩家明又说:“可是我理解你的心情。”
李吉祥走到门口,给方灵灵发短信:“方小姐,请问可以给我三个月时间吗?三个月后,我会提出解除婚约。抱歉,给你造成麻烦了。”
不一会就接到了方灵灵的电话:“李先生,可以,我也在想解决办法。你不用将责任全部揽在身上,我也是不愿意嫁给你的,但我也没说,同样也耽误了你。”
一个星期的前三天,李吉祥去当吉祥物,后三天回事务所,也睡在那边。他查了林在福的课表,专门挑上课时间回去做饭和搞清洁,基本是炖菜,炖一大锅封起来,希望三天不会坏,幸好每次来看都是吃完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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