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来可以,喝完茶就走,OK吗?」
「OK、OK!」吴明嘉开心得活像是假释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到屋内。
老实说谢至桦下午一请假他也跟着无心上班,毕竟在办公室把气氛搞到那么僵也没能好好收尾,依他对他的认识,一气之下丢辞呈走人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怎么说,他至少不用再背负着这个袐密了,即使谢至桦短期内不接受他,他再多花点心思总能慢慢打动他的,只是——
他一下班就跑去借酒浇愁吗?
沿路打了他的手机一通都没联络上之后,他索性守株待兔跑到他家楼下,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十二点半,害他连晚饭也没吃。
谢至桦从厨房端了两杯热茶到客厅,一把东西放到桌上,他整个人像是累瘫了似的挂在沙发上,吴明嘉坐在一旁,刻意等待开口的时机。
「学长……」
「嗯?」谢至桦拔掉已经扯松的领带斜眼看他,吴明嘉喝了一口茶茶,总觉得微醺的谢至桦少了平时的拘谨,眼神带了点狂狷,彷佛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就会被立刻轰出大门似的。
「上午的事我反省过了,我们……再重头来过吧?」
「什么意思?」
「意思是学长可以把我说过的话忘掉,我们继续像以前那样相处就可以了。」
「你怎么突然间又想通了?」谢至桦解开领口的钮扣,或许是因为酒气正在行走整个人感到异常心烦意乱,他其实并不会因为吴明嘉说喜欢他而讨厌他,他只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还没想好怎么应变而已,毕竟在他的认知内吴明嘉算是无辜的受害者,但他如今愿意给他这个台阶下,他自然也是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不想吓到学长……」他扬了下嘴角,尽管看起来仍有些牵强,但他尽可能连自己都试图说服。「更何况我们在工作上配合得那么好,我在想……就算不能和学长升华成另一种关系,能继续当好朋友好搭档也不错……学长同意我的看法吗?」
「明嘉其实——」你用不着这么委曲求全的……谢至桦本想这么说,但他又怕伤了他,他改口道:「其实你瞎操心了,AK给的待遇这么好,我不会轻易换工作的……而且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好朋友好搭档,我个人也是很舍不得失去战友的。」
「真的吗?学长真的也是这么想的吗?」
「唔嗯……嗯……」见他露出笑容,谢至桦也淡淡回以一笑,这出闹剧能够和平收场再好不过了,面对爱人的弟弟他唯一能够的,大概就是给予他亲情上的照顾吧?只要自己谨守分际,他相信他们今后也会处得很好的。
「可是如果有人重金挖角呢?学长会离开AK吗?」
「重金挖角?挖我?谁这么有慧眼?」
「如果那个人是杨逸淇呢?学长会考虑吗?」吴明嘉的眼神认真得不像是在说笑,谢至桦挤出一抹干笑,若无其事地端茶喝将起来,企图掩饰某一部分的心虚。
「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提到他?」
「学长其实和杨协理走得很近吧?我今天早上才看到你从他的车上下来而已……」
含在嘴里的那口茶差点没烫死他,谢至桦忍痛吞了下去,但听吴明嘉续道:「不过既然学长都坚持你们只是普通客户和厂商的关系,我就不再过问了,我决定相信学长——」
「关于这件事……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早上不是故意对你说谎的。」
「没关系啊,我不是都说会相信学长了吗?今后不管学长讲什么我都会相信的,我们之间不会再有怀疑或猜忌了……」
「明嘉……」谢至桦宁可吴明嘉怪他骂他也不愿意接受他偏颇的仁慈,他不确定他看见了什么,但为了圆一个谎他势必得说更大的谎,即便眼前这关让他安然度过了,那接下来呢?难道就不会再节外生枝吗?他和杨逸淇的关系当真能继续瞒下去吗?
或许他应该找机会把手上的业务交接出去,这样一来至少公私上不会再混淆不清,不过在他开口之前,吴明嘉因为手机作响而走到阳台去讲电话,他隔着玻璃见他微微拧起眉头,心想能让他露出如此不耐烦的表情,最近大概也只有顾佳葳这个人物吧?
一想到她,许多陈年往事又不免从谢至桦的脑海中浮掠而过。在「他」死后,顾佳葳曾经是他的精神支柱,只可惜他给的好并非她所期待的好,对于这失之交臂的缘分,他也只能表示遗憾了。
在得知她是吴明嘉的未婚妻之时,他不由得对他们认识的时间点感到介意,在她发现他和吴明嘉的关系之前,她知道让他抱憾终身的那个人就是她未婚夫的哥哥吗?不……应该不会……
吴明嘉在讲完电话回来之后发现谢至桦已经窝在沙发一角睡着了,他放轻脚步拿起旁边的外套替他盖上,失神似的凝视着他的睡颜。
即使内心有多么想触碰他,但为了不去破坏眼前这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宁静和谐,他硬是忍下了这份冲动。
为了得到完整的他,他愿意抛下自尊卑微地去等待,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不过于躁进,他总有一天会对他敞开心房,心甘情愿投入他的怀抱的。
自从杨逸淇在酒吧撇下他之后,他们之间便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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