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哑着嗓音,近乎狂暴:“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他凶狠暴躁的模样,我并不是没有见过。他以前对室友发火,对欺负我的流氓下狠手,这些我都见识过。
可是这次他的狠辣是针对我的,我端的就有些愕然。
又一记拳头砸下来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
等了好久,只听到一声闷响,却感觉不到疼痛,倒是卡着脖子的手松了,再睁开眼时,我看到他垂着头站在我跟前,细软乌黑的长刘海遮住了眼睛。他的拳头砸在了墙上,渗开触目惊心地血色,墙漆都被打的裂了缝。
我剧烈呛咳着,空气涌入肺中,跌跪在地上擦着嘴角的血。
他站在我面前,眼睛血红,右掌上也淌出血来:“……我杀不了你,你起来。”
见我没动静,他粗暴地一把拽起我,一脚踹翻了茶几,东西乒乒乓乓掉了一地,他把其中一把削水果的刀踢到我脚边,说道:“捡起来。”
我抹了抹嘴角的血,咳嗽着却没有动作。
“……捡起来。”他重复了一遍,然后不耐烦地指了指自己胸口,“对着这里,开个窟窿。”
“程维……”
他暴躁地打断了我的话,眼神却非常的无助绝望:“我杀不了你!你杀了我不成吗?你要离开我,没有问题!咱们俩死一个,不管是谁,这事就算彻底结了,也断了念想!”
我静静站在原地,听着他暴怒地说完这些毫无理智可言的话,他一口气讲完之后,就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坐在沙发上,疲惫地把脸埋入手掌之中,四周只剩下一片磨人的死寂。
“祝霖……你走吧。”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程维嘶哑的声音,非常的轻,非常的疲倦,“马上走。”
“……”
“别再我面前出现了。”程维说,“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在今天之前,我都以为他说的这种话是玩笑,可是现在我明白,他是认真的。
走之前我把红包放在了程维家的茶几上,哑着嗓子说:“这是给你和……李小姐的。”
他不吭声。
“我知道我欠你的,也许一辈子也还不起。”我轻声说,“但是这是我全部能给的了。”
他终于出声了,嗤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会稀罕?”
“……”
我没说话,他便拿起打火机,看也不看,就着红包将火焰凑上,顷刻间火舌就舔上了红纸,映着程维阴沉的脸庞,一明一暗,极盛的耀眼之后,程维将枯焦的红包扔在烟灰缸里,火焰吞噬了最后一块边角,熄灭了。
“我从来,没有把你……”他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终究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顿了顿,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的身形显得很疲惫:“你走吧。”
“……”
“再不走,我妈就要回来了。”
“……”
“你如果再刺激到她,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他轻声说,“走吧,趁我反悔之前。”
我最终还是走了。带着一身伤疤,还有一颗彻底冷了的心。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从此,再也不会和这个我一直深爱着的男人,有任何的交集了。
我以为,我们的轨迹就将这样错过。从今往后,我只能在报纸杂志上看到他的身影,他如往日一样,有着挺拔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淡薄的嘴唇,那么好看,那么英俊。
可是这些,再也不会属于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棕女酱,11君捉虫~
还有被笑融化掉桑,bug已修改,谢谢你哦~
70
70、70 ...
今年T城的梅雨季节来的分外早,下得整个城市憔悴羸弱,繁华艳丽的色彩,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在无垠雨幕里凋谢一地。
我一个人住在简陋破旧的廉租房内,潮湿的雨气弥漫在周围。连续好几个星期,每天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程维的身影。温柔的也好,暴躁的也好。都只会是一场梦境,醒来,就什么都不剩了。
我想,我可以尝试着慢慢去淡忘他,直到连梦境都不再残留,那些青春时代的天真和荒谬,都会随着成长,一点一点地发黄,褪色,最终彻底地,遗忘。
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会傻傻的,做着不切实际的白日梦的少年了。
在这个多雨的季节,梁舒榕住院了。她太过亏待自己的身体,结果病来如山倒。
她在T城没有亲人,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会去医院看望她,削两只苹果或者陪她说说话。她的精神头很不错,靠在枕头上可以欢快地说上很久,眼睛显得那么大,那么明亮,笑起来的时候偏着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哎,小祝。”有一天她支着下巴,看着我,“我问你件事儿成不成?”
“你说吧。”我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她手中,笑了笑。
她想了想,便问:“你和那个程维……你是不是欠了他什么?”
我不由一愣。
她见我这样,连连摆手:“我也就随便问问,你别当回事……”
52书库推荐浏览: 诸葛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