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我呛了一下。
“干吗?”她没好气,“你以为我想啊。”
“你妈这是干什么,你好不容易在T城有了立脚之地,为什么要你回农村相亲?”
“我呸啊!一般人家她能这么催命似的让我回去吗?是乡长的小儿子啦!”她怒气冲冲的。
我觉得好笑:“那不是挺好?你也别这么生气,好歹你也算金凤凰,从乡里飞出来了,人家看上你算人家有眼光。”
“好个屁啊!谁他妈要嫁给那种脓包!整天不学无术,吃他爸喝他爸的,成天去县里的酒吧找小姐寻欢作乐,还跟个娘娘腔似的,有事没事对着镜子修眉毛做面膜……”她越说越嫌恶,最后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操!老子嫁给猪都不嫁给他!”
我看着好笑,便道:“你啊,会不会是眼光太高了?都还没和人家接触过呢,就那么多的抱怨。”
“我眼光哪里高了?”梁舒榕竖着眉头瞪着我,“我觉得我一不指望伴大款,二不想勾搭小白脸儿,已经够脚踏实地了。只是那小子实在太恶心人,半点儿不对我胃口,没的商量!”
我笑了笑,无所谓地问了句:“嗯,那什么样的人能对粱警督的胃口呢?”
“像你这样的,就挺好。”
我正端着茶杯喝茶,闻言一口茶水差点儿喷出来,咳的满面通红,结结巴巴道:“开,开什么玩笑……”
“好啦。”梁舒榕笑起来,拍了拍我的背脊替我顺气,“看把你吓的,我逗你玩呢。”
我咳嗽着说不出话来。就听到梁舒榕喃喃自语般说:“不过呢,我确实是喜欢温和一些的,但是又不能太温和,骨子里还是得硬气的……呃……”
顿了顿,她说:“小祝,你有没有认识这样的人呢?”
我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认识了介绍给你?”
“嗯,那当然要把他给我打包快递过来啦。”梁舒榕笑了笑,又黑又亮的漂亮眼睛凝望着我。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似乎包含着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转眼到了八月末,各大高校也都将陆续开学。
我这段时间有些难过,因为夏志英很快就要作为交换生出国留学了。
他护照已经办好,签证也下来了,一切办妥。我替他理了箱子,衣服药箱洗护用品统统仔细打点,我是不放心让他自己动手的,他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习惯了别人的伺候,若是自己整理行李,只怕要丢三落四。
牧牧一直在他脚边绕来绕去,嘴里呜呜的,一有空就蹭他的腿,想让夏志英抱它。我想它大概也知道小主人即将远行,所以心有不舍吧。
夏志英的飞机在31号晚班七点起飞,他要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去附近的酒店吃饭,我要了一箱子啤酒,想想也是难得放纵,便一杯一杯往胃里灌。算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敞开怀襟喝酒了,逐渐就有些醉意。
夏志英有些小孩子心性,把喝空的啤酒瓶磊成高高的一座塔。我坐在旁边,瞧着他那股认真劲,觉得好笑,也真的笑出了声来。
夏志英就回过头望着我:“你笑什么?”
我把喝空的易拉罐递给他,自己又另外开了一瓶,微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当时那个人,还很年轻,很青涩。应该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年轻青涩,有着一点点可笑的莽撞,还有令人羡慕的锐气。
那时候我们都还天真单纯,把未来想的那么简单,好像主宰一切的上帝就是自己。
高中时程维的生日宴会,说起来离现在也已经过去七八年了,可是现在想起来,每个关于他的细节,都还是那么清楚。他喝酒的样子,生气的时候把易拉罐捏扁的样子,喝醉的样子,还有……回宿舍后,我们第一次拥抱时,他性感又莽撞的样子。
想着想着,我就笑出声来,眼睫毛却隐约有些湿润。
模模糊糊听到夏志英在旁边说:“祝霖,别喝了,你醉了。”
他说着就要来拿我的酒杯,我推拒开来,将瓶中剩下的白酒一饮而尽,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一路烧进胃里,我太久没有碰过这种东西,忍不住就呛了起来,呛着呛着却又忍不住笑了。
程维……程维……你向我许诺会一直在一起的时候,何曾会想到有朝一日,我们会形同陌路呢?
后来似乎是他把我扶下楼,叫了辆的士载我回家。一路上都是他半拖半抱着我,我醉的迷糊,看不清他的脸,就听到他在抱怨:“不会喝就不要喝啊,七罐八罐倒下去,你是拿酒洗澡呢?”
那声音清爽干净,恍惚就是当年那个会捏着我的脸,认认真真盯着我做完作业的少年。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他的脸庞在我眼前晃动,标致的五官,担忧又有些责备的神情,我的嗓音有些沙哑,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般,轻声问道:“……是……你吗?”
是你吗,程维?
“当然是我啊,好了,嗯?快跟我回家。”男人说着,捏了捏我的脸颊,熟悉的动作让我心头一热,眼眶也逐渐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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