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你这个骗子……
额头抵在床沿,滴下来的眼泪洇湿了床单。低头哽咽的时候,忽然感到掌心里的指尖轻微地动弹了一下,然后有人轻轻地咳嗽。
我一下子愣住了,来不及擦拭去眼角的泪水,就那么仓皇地抬起头来,睁大眼睛望着床上躺着的男人。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睛迷迷糊糊地掀开两条缝,浓深的长睫毛垂落轻颤,半梦半醒地望着我,好久之后才又咳嗽了几声,哑着嗓音,疑惑地叫了声:“……小霖?”
我真的是在悲喜起落间连头脑都晕眩了,听到他熟悉的,带着低沉磁性的声音,愣了一会儿,眼泪就滚落了下来,然后便是咬着嘴唇,抬手就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却把程维给打懵了。他白皙的脸上浮现五个清晰的指印,睁着那双漂亮俊逸的浅褐色眼眸,茫然地望着我,却没有任何的脾气。
“你为什么……”
他话还没有说完,又结结实实被甩了一个巴掌。他无缘无故被打了耳光,刚想开口说什么,结果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连忙抽了张纸巾捂住口,血就呛在了纸巾上。
他咳嗽得厉害,脸色也愈发难看。呛了好久都说不出话来。我便在旁边缓着气,一点一点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终于止住咳嗽之后,眼眶都已经呛红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活该。”
“……”他缓了口气,轻声说,“只是一点小毛病而已,很快就会好了。”
我望着他,道:“……谁会在乎你能不能好起来。”
话说的冷硬决绝,再也不复往日的淡漠。
我的反常让程维有了片刻的沉凝,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然后又想了想刚才醒过来时的景象,最后目光在床头柜上扫过,落到了被我拧开的安眠药瓶上。
他看了那个药瓶一会儿,突然转过头来,好久都沉静哀沉的眼睛里,忽然有了一点明亮。
“小霖……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他妈担心你死在我家里!变成鬼脏了我的卧室!!”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对他吼,“滚出去!立马滚出去!你他妈半死不活的,不要赖在这房子里!你——”
话还没有说完,身子就突然一倾,我被他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他好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那么抱着我,下巴用力抵着我的肩窝,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我不会死的。”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轻声在我耳边呢喃,温热的呼吸就在鬓边,“我不会死的……不会的……”
他宽厚的手掌一遍一遍抚摸着我的背脊,结实的胸膛紧贴着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心跳,一声,两声……
想要推开他的手,就在这些我曾经以为再也感受不到的心脏跳动中,慢慢地垂落下来,然后,犹豫着,轻拢上了他宽厚的背脊。
瓶子里的安眠药只剩下了最后几粒,他到了凌晨四点多还睡不着,就一并都服了下去。至于咳血,是肺病恶化了。
我带他去医院复查,程维没有托关系开后门,他和我一起去挂了专家门诊,然后一起坐在外面等着叫号子。
检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两肺纹理增多,右肺尖段近胸膜处见结节灶之类的专业的语句我并不是很明白,但是医生严肃的神情和之后说的那些话,却是字字句句敲在心里。
我知道程维的病情已是非常严重了。
四周是来来往往的陌生人,我们并排并坐在长椅上,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过了很久,我才盯着地砖,轻轻地叫他:“程维。”
“嗯?”
“……你为什么要这样折腾自己呢?”
“……”他不回答,垂着浓深的眼帘。
静默片刻后,他突然问我:“你还在乎我吗?”
“……”
“你还在乎我的,对吗?”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躲闪之中,放在膝上的手被他握住了,我从来没有听过程维求人,但是如果他会低声下气,应该便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小霖。”他轻声说,“如果……你还有一点点,在乎我的生死……那么,回来吧。好不好?”
我低下头,望着手里的化验单子,终究没有忍心摇头拒绝他。
作者有话要说:别跟我扯叉叉圈圈的医学神马的,我真心不懂的,抠鼻,无耻地笑。
哟西~二更~三更……看情况吧……
顺便提一句,专业课新换了个老师,我今天刚知道他的名字,我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他叫刘x明……我草,虽然不是刘景明,但已经够乌龙了扶额,我森森赶脚这个学期对着刘x明会很痛苦,我能不能申请换个叫程维的?再不济程伟啊程威啊程蔚啊都可以,就是不要刘x明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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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106 ...
十年了,我仿佛绕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圈,最后又回到了起点。我搬回了原来的房子,那个任性的病人总是忘记按时吃药,焦躁的时候,常常会忘了医生的叮嘱,又不由自主地点上根烟,抽了一半才想起来自己的病情,于是又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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