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杉的脸色依然很不好,他实在不想让康淮知道自己和他熟悉的人有这种来往,于是口气不善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辛然皱了皱眉,在商场上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很明显感觉到对面人的不快,他却依旧面不改色的说,「你们酒吧的看管还真松,随随便便的客人就可以到后台这边来吗?」
「切,阿九那个没脑子的家伙。」
因为康淮时不时的会来酒吧找他,酒吧出入人多,如果是无聊的客人来找自己会惹麻烦。因此为防止不必要的冲突,丛杉会告诉酒吧里的店员,如果是有人叫着自己的真名来找他,就告诉对方自己在哪,其它的一律不用理会。
而因为对方似乎和郁止辰的交情不错,丛杉那天早上也是一时冲动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并告诉他如果要来找自己就和店员说出「丛杉」,而不是「嗜水」。
没错,后者是他用来应付客人的名字。
季明泽曾经抱怨说这名字太过诡异,并不适合在夜店里出现,丛杉却毫不在乎,「只要客人对我满意,你就没话说了吧。」那个时候他说着,正准备将与对方欢爱后的痕迹清洗掉。
事实上最后他确实是无话可说,丛杉很快的,成为酒吧里被点名最多次的人。
「还有,牛郎也负责洗碗的杂事吗,你们的老板还真会利用资源。」辛然从鼻音里发出一声轻笑,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个词。
丛杉的脸白了白,既然已经知道对方身分,便没有必要像往常应付客人一般,搬出连自己都不齿的嘴脸。
他用自嘲的语气说道,「我用自己的双手洗碗、用屁股来挣钱这和你有关吗,再不走我就叫保全了。」
「你不是要挣钱吗,我来给那晚的费用。」辛然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信封,并不生气,这个少年一直带给他这几十年来都不曾感受到的别样感觉,这让自己感到新奇而惊喜。虽然那原因他并不十分清楚。
「还有,」他望着丛杉那一脸带着挫败的无奈,不知为何自己却很想笑。「看来,你需要帮忙。」
「喂,你不要擅自……」
丛杉的话还未说完,便看见男子挽起了袖子,在自己那堆清理出来的杂物中拉出了一支废旧的铁丝衣架。
辛然很利落的将衣架直接拆开,再将铁丝拉直,由于年代有些久远,铁丝表面锈迹斑斑,变得异常柔软,于是辛然完全没有阻碍就将它弄成一个勾状,接着在有些惊讶的丛杉的注视中,用钩子伸进那个细小的通道入口。
没过多久,丛杉就看见那个让自己烦恼了半天、以至于连晚饭都没有办法出去吃的罪魁祸首。
疏通了的排水管如同野兽一般饥渴的吞噬着原本因堵塞而无法流动的水,辛然最后将衣架连同那颗草莓,一同扔进了垃圾桶,再用水洗了手,从自身的口袋里拿出纸巾,把手上的水迹擦拭干净。
而有那么一刻,丛杉突然觉得眼前的男子似乎太过有修养。
以前来酒吧的客人,也有很多看起来便知道经济实力雄厚的,但像辛然这样,即便是做着市井的粗活,也丝毫不能抹去他特有气质的,确实也不多见,而一旦有了这样的认知,丛杉不知为何内心有着一丝的颓败。
不愧是康淮的朋友,不管是那个面瘫冷血的郁止辰,还是眼前的这个人,即便是不说话,也能看出自身无法遮掩的独特魅力。
相比之下,自己这个朋友,真的就完全摆不上台面了。
突然,一阵有些戏谑的声音打破了平静,辛然笑着看见丛杉脸红的用手捂着肚子,那样子让他感到由衷的快乐,便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碎发,而这回,出乎意料的,丛杉没有拒绝。
「喂,小子,你快点弄完吧,等会出去吃饭。」
辛然选的餐厅是位于某商场顶楼的一间,整个餐厅只有一个个小小的隔间,昏黄的灯光与深红的座椅相结合,看起来颇有高贵的意味。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薰衣草香,相比楼下商场的喧嚣,这里却安宁的让人有些不适,只有偶尔送餐点的侍者走过的声音。
侍者将他们带往隔间落坐后,辛然接过菜单开始点菜。
随意的点了两样菜后,辛然将菜单推向看起来显得有些局促的少年,「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不用,」丛杉很快的说,并将菜单重新推过去,「我吃什么都行。」
「喝酒吗?」
丛杉摇了摇头,后面的话未经思考便说了出来,「你心脏不好吧,也别喝了。」
辛然有些诧异的望了望他,最终什么也没说,飞快的扫了几眼菜单说出菜名,点了两杯果汁,等侍者将门「啪嗒」一声关好后,隔间里又重新归于平静。
「让你破费了。」丛杉刚看到菜单,发现这间餐厅虽然很小且隐蔽,菜价却并不便宜。
「没有。」
辛然发现丛杉只会不断的喝着柠檬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微红的脸,与方才在酒吧里又有着截然的不同,他却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很习惯的观察起对面的男孩来。
「这里,」丛杉望着隔间里的布局,有些轻视的笑着,「倒是很适合一夜情。」
窗外的霓虹灯在夜晚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却忽明忽暗的从隔间的窗户里透过来,直接铺洒在丛杉年轻而朝气的脸庞上,辛然看着他微微泛白的手指捏着吸管,轻轻的搅动着手边的饮料,不时用嘴慢慢的喝一口,两眼出神的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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