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柔和并不代表软弱,郁锦川绝对不是什么很好糊弄过去的角色,眼前的男人正在审视自己,以一种观察物品般的灼热眼光。
但许久,男人都没有出声,丛杉低着头,也没有去看辛然脸上的表情。他仅仅觉得自己的运气似乎过于衰了,怎么总是会碰上和姓郁的有关的家伙?
「丛杉,你是认真的吗?」男人突然出了声,就在丛杉以为他根本不屑于开口的时候。
男人的口气不带一丝刁钻和鄙夷,温温和和的,甚至有些慈爱,丛杉有些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抬起头来,不经意间却瞥见辛然几乎倒抽了口气的表情。
「辛然的眼光肯定不会错,我相信他,这孩子也是太过孤独了。因为我的影响,多多少少有些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丛杉,你能够保证不要让他再次陷入绝望吗?」
丛杉依旧迷茫,他并不是听不懂郁锦川的话,只是他已然惊讶到不知说什么好,听闻郁止辰的父亲是一位十分成功的商人,而商人的本质却是从来不做有风险或者亏本的买卖。
他和辛然做爱被人发现,然后不问自己年龄、家庭背景、事业,就直接问这种类似于情人间交付终身的愚蠢想法?
看来成年人的世界,是连上帝都知道的寂寞难耐吗。
「锦川,丛杉他……」辛然忍不住出声制止。
「我知道,我也是有些急躁,这种事情还是急不来的。」郁锦川和蔼的笑笑,带着歉意的看着丛杉,「看样子你应该比辛然小很多,我知道这样不合适,人老了就是容易想多。」
接着他拿过水杯喝了一口,定了定神,眉宇间皱了皱,「这么晚了,小杉你就留下吧,明天我让辛然送你回去。」
说罢他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走进里屋,用着几乎是有些好笑和无奈的声音,那种近乎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语气,「我应该说声抱歉吧,回来的毕竟不是时候。」
这下,连辛然都红了脸。
一夜无眠。
东方泛着点点的鱼肚白时,丛杉还是没有任何睡意,黎明的时间本来应该是安宁平和的,只是现在的他完全无法享受这难得的清闲。
印象中,这应该是第一次在没有做爱的前提下,躺在不属于自己的床上。
他相信身旁的人也是整晚都没有合眼,因为深夜的时候他能够清楚听到对方因为心脏不太舒服的呻吟,却由于身旁有人而不得不压抑的喘息。
「你放平身体深呼吸几下比较好,心脏病很怕失眠,大清早也不要马上起床,平躺几分钟再起来会好受些。」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身旁的人似乎愣了一下,就算没有紧贴着身体,但是丛杉仍能感觉那从床的另一头传来的一瞬间僵硬,但很快的,他顺从了自己的话,宁静中有着平和的呼吸声。
「锦川的那些话,你当作没听见就好。」过了几分钟,似乎是呼吸顺畅了些,辛然终于开口说话。
他不着声色的点头,就像他能感觉对方的僵硬,对方也一定知道自己的动作,这些默契没有原因,他好像只是单纯的相信这样。
丛杉闭了闭眼,这种一开始就像闹剧般的关系,因为周围熟知的人而变得有些刺激,他承认自己并不讨厌这样带着偷情一般的新鲜感。
但是这毕竟是错误的,这个错误从他喜欢上康淮的时候就开始了,那个时候只是因为背负着那么多的欠款,他的身心实在是已经无法摆脱疲惫。他仅仅承认,来自康淮的光芒,有着他想要依靠的渴望。
但那是错误的,他从现在才领悟到这样扭曲的事实,再这样下去,如果郁止辰知道了自己和对面男子的关系,他一定会更加的厌恶康淮。
他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光芒都消失殆尽。
「我们……」他刚要开口,话语却被打断了。
辛然也发现他有话要说,良好的教养促使他连忙住了口,但在发现对面没有反应时,侧过身来对着他问道:「今天是周末,你有空吗?」
丛杉显然还在想着如何准备措辞来平静的结束这场闹剧,没想到听见的却是这般的话语,他迷茫的转过身,看见的是男子温和放大的脸庞。
即便是在做爱的时候,丛杉也没有仔细的去看过对方,除了康淮和季明泽,他很少与人接触的如此相近,突然看见辛然询问的目光,而且距离是那么的接近,在黎明曙光的帮助下他甚至可以数得清辛然长长的睫毛数量。
丛杉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偏过头不去直视对方,此情此景怎么看都有些莫名的诡异。
辛然以为他没有听清,习惯性的靠向前,「怎么样,你有时间吗?」
他呼出的热气,仿佛都能在皮肤上细腻而全面的游走着。
这下,丛杉清清楚楚的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发红的面庞。
前一刻还在思考着怎样拒绝,却在破晓时分的白色床铺上,有着对方气息的房间内,他颤抖着,说出了违背理智但不知是否背弃内心的话。
「怎么,如果需要做爱请提前预约。」
辛然似乎几未察觉的笑了笑,「那么,看在我同是康淮和止辰的朋友上,可否拥有插队的特权呢?」
东方刚刚升起朝阳,破例的,在不属于自己的床上,伴着的却不是腰酸腿疼而是清醒的早晨,丛杉不知道哪些是真实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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