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已经去世的妻子生前最喜欢弹奏的音乐。
「爸爸!」
眼尖的女孩一眼看到站在门外的父亲,蹦蹦跳跳的朝着他走过去,拉了邝忆铭的手进屋。
丛杉恨快的停止弹奏,有些拘谨的站在一旁,微微朝他点点头,「你好。」
「爸爸!哥哥弹琴弹得好好听!妈妈原来也是这么弹的,童童好喜欢!」
女儿笑起来身体一颤一颤的,咯咯的清脆童音软语很动听,胡乱的拽着他的衣服。
邝忆铭蹲下身来,拉着自己女儿的手,「童童,爸爸和哥哥有些事情要商量,童童先自己下去玩,好吗?」
看着女儿有些不甘心的脸庞,他又耐心的劝导着,「爸爸偷偷和哥哥商量,以后每天都给童童弹琴好不好,童童愿不愿意呢?」
看着女孩蹦蹦跳跳出去的身影,丛杉不得不感叹小孩真是很好哄,想到这里有些好笑地笑了笑,却不曾想到这个简单的动作没有逃过对方的眼睛。
「怎么?」
「没有,」丛杉很快恢复了漠然的表情,淡淡的说道,「她很好,懂礼貌,她比我幸福,至少童年比我快乐。」
「她母亲去世的早,至少在日常生活上我想多弥补她一些。」
丛杉点点头,没有说话,可能是从小的经历,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仇富的心理,虽然对于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看着这个天真的没有虚伪笑容的小女孩,他还是能够坦然,毕竟在这个家里,她是唯一对自己没有芥蒂的人。
「家里住得还习惯吗,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就和叔叔说,你想要什么都行。」
「没有,我很好。」丛杉不动声色的说茗,「您有事吗?」
「坐吧,别站着。」
邝忆铭示意他,自己率先坐了下来,决定不再客套,单刀直入的问道,「忆安找过你吗?」
「嗯,他找过我,问过辛然的事情。」
果然……自己那个弟弟,怎么都无法沉住气。
「那,你知道那个手炼……」
「我不知道,」丛杉老实的告诉他,虽然自己根本不想和对方多说话,「我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
话语间自己也悲哀了起来,他想起那天去医院和辛然道别时,被康淮抓包的情形,康淮的脸色是从未见过的青白,他想也没有多想,风一般迅速逃离了现场。
康淮终于还是知道了那件事情,那自从和辛然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就发誓要守住的秘密,却在那许久未见的沉睡容颜前崩塌了理智。
他实在太过愚蠢,明明知道后果,明明已经受过多次的伤痛,仍旧不知悔改,不思进取,以至于他再一次输得精光。
丛杉看着自己的亲生舅舅,眼神只有默然的死灰,老天爷从自己这里拿走了太多的东西,他已经没有本钱再给对方什么了。
他彻彻底底的……放弃了。
「我们家,你也知道,会比较复杂,」邝忆铭突然动了动嘴,「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很有钱,女人情妇自然也是少不了,但他似乎又很喜欢小孩,不管是正房还是庶出的,都会带回家抚养。
「于是,就有了我们这些人,在这个家里,我和你的母亲,还有那个你看到的最小的孩子小旭,我们的母亲是同一个人,而她也是父亲在法律上唯一承认的妻子。
丛杉不在意的耸耸肩,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并不知道邝忆铭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话,毕竟在他看来,自己依旧是个外人。
「我的二弟你也看到,虽然是庶出,但毕竟家中其他的男丁都还小,所以暂时也在帮我的忙,他的脾气是火爆焦躁了些,如果对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我代他向你道歉。」
「他没有,我只是说我不知道,他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我们家原本还有一个孩子,和我二弟感情很好,却出了意外去世了,死因到现在一直都不知道,我们现在怀疑那件事故,辛然可能会知道一些,所以我特地来问问你,看……」
「我说了我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原本只是看我可怜就把我捡回家而已,我一没钱二没能力!就算他知道,他怎么就会告诉我!你也是!你那个宝贝弟弟也是!你们还有完没完!我现在也不过是你们家捡回来的一条狗!我怎么知道!」
丛杉终于忍不住的吼了出来,从他听到辛然那两个字起,自己的理智就有些游离了大脑。
Chapter 18
邝忆铭看来有些惊讶,这个孩子搬来这的时候一直文文静静的,问一句答一句,不反抗也不顺从,这还是第一次,他听见丛杉如此的没有顾忌。
恍惚间丛杉似乎看见对面的男子笑了起来,他不像邝忆安那样对自己有明显的敌意,也不如邝楼惠那个女人暗地里对自己极为排斥,男子对自己的态度反常般一直是温温和和的,如同第一次见面那样,城府极深。
丛杉只从那一点就知道,以他的那点小聪明小伎俩,要想逃出男人锐利的眼神,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所以通常男子问他话时,他一直都是没有什么起伏般的老实回答。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总该留给自己一些自知之明。
「我们邝家,从上一代的祖辈开始,虽说算不上什么腰缠万贯,但也毕竟是很有名的大户人家,这样流着人家梦寐以求的大户人家血液的你,却口口声声这样贬低自己,又将我们家的地位置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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